48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于破案來說卻異常寶貴。我和伊文斯被冤送進了警局的拘留室，黑色的鐵柵欄將時間減慢，同時也把我們與現實世界隔絕開來。我曾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可是看守頭頂上老舊的掛鐘每一秒的滴答聲讓我失眠且心煩意亂，而看守則習慣性地吃得飽、睡得香。伊文斯反常的一直在柵欄后面來回走個不停，似乎炎熱、流汗和脫水都不能使他哪怕慢下來一點兒。我明白，勞倫·菲尼克斯的撤訴并未使他放棄對露娜的死負責的念頭，相反，這更加讓他不安。我說不擔心伊莎貝爾，那是假話。剛剛經歷了惡棍上門圍堵她的房客，現在又是警察肆意的搜查她房客的房間，當然，這是建立在一張可惡的搜查令的合法的基礎之上。不過我相信年輕的姑娘一定可以挺過去，特別是那件襯衣口袋里的重要證物，希望這個“小把戲”不會再讓她生氣。所有這些，都比不上那個人，我想，他總是行走在危險邊緣，但往往又能夠化險為夷，還不得不躲過警方和國安局一輪又一輪的前后夾擊。這次他也許沒那么走運了，雖然我們也跟著付出了代價，但希望他還是“高抬貴手”千萬別獨吞這份真正的“勝利果實”。也不知道他有孕在身的妻子現在怎么樣了？如果她再去找我，恐怕只能撲個空，而且伊莎貝爾還得跟著擔驚受怕。身邊沒有男人支撐的女人怎能安穩、舒心地度過每一天？不，埃文是個特例，那這么說來，哈斯羅也是……

　　胖看守又回來了，鑰匙串叮呤當啷有節奏的響著，熟悉的咖啡味飄來，但我們就要和這些說“拜拜”了。羅肖親自來填寫放我們出去的一沓表格，不對，他的笑有些瘆人。當然他一開口，所有假設都被推翻，最壞的消息傳到了我們的耳朵里。

　　“我們找到真正的兇手了，你們一定猜不出是誰。還是我來公布答案吧——維克特·帕米迪耶，我們在一家醫院附近抓到他。你怎么顯得不太驚訝呢，瑞奇先生？你是不是了解些什么？要知道那家伙可是你我的上司都迫不及待想得到的人。”

　　“那看來被你們搶先一步了。他在哪兒？”

　　“凱米娜探長的辦公室里。”

　　“我要以國安局秘密調查部成員身份提審他。”

　　“沒想到熬了兩天，你還那么精力充沛啊。”

　　“他對我們非常重要。”

　　“當然，對誰不是呢？”

　　“該死！維克特是怎么搞的？”

　　“我想他們不會傷害他的，托德。”

　　根據審問犯罪嫌疑人“先來后到”的順序，我和伊文斯暫時只能先回公寓，可是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托德先生，伊文斯先生。”一進大門，我倆便被納德利夫人叫住了。她說有位姑娘有事來找我，正在她房間等著，而且那位女士是個孕婦。很好，是斯芬娜，我該怎么向她交待她丈夫的事？或許不用交待，瞞天過海也是不錯的法子，可我不擅長這個。

　　對納德利夫人說了一些“打擾您了”之類的話后，我們陪斯芬娜來到樓上我的房間。顯然，納德利夫人在我們“失蹤”的這兩天將我的屋子收拾得很整潔，伊文斯的也應該是，一點兒都看不出有一群“野牛”闖進來過的痕跡。哦，神奇的納德利夫人。其實我更怕的是聽到斯芬娜已得知真相，然而她一開口我便放下心來。

　　“我今天去醫院做孕檢，好像看到維克特了。瑞奇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在做什么？”

　　她好像知道我一直對她隱瞞她丈夫的行蹤，但我想這是一個跟私家偵探一起生活多年的女人所學會的最基本的素質，說不好聽點兒叫“耍詐”。

　　“呃，這個……”

　　“不會是和那個外科醫生連環被害案有關吧？天吶！他瞞著我是為我的安全著想嗎？可我發誓我真的在醫院看到他了。一頂棒球帽、一副墨鏡，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和深藍色牛仔褲。我不會看錯，因為他是我孩子的父親……”說到這兒她有些哽咽。

　　伊文斯輕輕地拍拍斯芬娜的肩膀，說：

　　“你別太擔心了，帕米迪耶夫人。我以前一個同事的朋友是一名婦產科醫生，他說過，孕期里大人如果總是心情沉重或抑郁對胎兒不好，其實對大人自身也非常不利，希望你盡快調整好，孩子是無辜的。”

　　斯芬娜紅著眼眶聽完這句話，屋子里一片沉默。告訴她實情，萬一她一激動，孩子大人都懸；繼續瞞下去，紙包不住火，到時候出了問題誰臉上也不好看。等等！羅肖說把人抓住了還不讓我們見，這難道沒可能也是耍詐嗎？姑且相信那是事實，他們的“計策”還是太顯而易見——讓我們無法繼續追查。不過，凱米娜到目前為止還不是那種我想象中的“幕后操縱者”，起碼在躲避媒體的曝光方面她做的相當好，也許這是更加致命的。

　　“斯芬娜，維克特不會有事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記得我給你的保證嗎？托德·瑞奇不會食言。相信我，相信你自己，還有維克特。”

　　她張了張嘴，但最后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好吧，回去和我的親人呆在一起，然后保持警惕，讓孩子平安降生。”斯芬娜站起來準備走出門去，但被我的一句話又給叫了回來。

　　“你說看見維克特，那他穿的T恤上印著什么圖案沒有？”這并不是下意識的對話，而是維克特在老人院天臺上的那出“戲”給了我啟發。

　　“Z。對，上面只有一個大大的字母Z。”

　　“佐伊·費爾斯？維克特是想暗示我們這個對吧？”

　　“單憑一個T恤上的字母……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啊，伊文斯。”

　　“你是不是早就見過維克特了？不然你也不可能突然問那樣的問題。”

　　正常的伊文斯又回來了。

　　“凱米娜探長他們也不是傻子，我本該兩天前就拜訪過佐伊的別墅了。”

　　“佐伊也會有危險么？”

　　“暫時不會，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維克特是關鍵人物，那么佐伊·費爾斯就是找到這個關鍵的重要人物。”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個澡，去去身上的汗臭味。來不及補充睡眠，我們便乘上了去往別墅的車。這次如果有人再敢擋路，殺無赦！

　　“門口的警衛去哪兒了？”

　　我們在街對面下車，只看到別墅前不遠處停著一輛空警車。

　　“也許被佐伊請進去喝茶呢。”

　　本是句玩笑話，可誰成想一個警察此時正好從別墅大門走出來，低著頭，好像做了什么壞事。但那么熱的天，他并未朝汽車走去，快些進里面納涼，而是就直直的站在門口，一條看家狗般認真地守在那里。

　　“現在到換班的時候了嗎？”伊文斯疑惑道。

　　說著，我們已來到別墅大門前。那警察仍舊低著腦袋，似乎我倆是正對著太陽的反光鏡讓他抬不起頭也睜不開眼。不對！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隨著一陣暖風撲面而來。我拉住伊文斯，示意他不要再向前走。他可能也意識到了什么，迅速停下來。曼莎·米雷？！守在此處的警察是個“冒牌貨”，這里肯定有問題。監控攝像頭在案發后便立刻修好了，所以曼莎·米雷的這次“角色扮演”可一點差錯也出不得，否則……

　　“他”下意識地向我們這邊看看，以便在監控中不至露出馬腳。我們朝“他”也點點頭，掏證件、出示、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這些一樣不能少，如果有竊聽裝置也不會聽出任何破綻。“警察先生”指著警車所在的方向卻用眼神示意我們另一個地方，于是我們在別墅后院見到了佐伊·費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