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關押犯人完全是為了走形式,因為大部分不是幾乎立刻就被保釋,就是盡快被帶到分局看守所或正式的監獄。但能在這兒體驗一回坐牢的滋味也算是為無聊的生活增添點兒“樂趣”吧。
漆成黑色的柵欄與警局整體的色調很相配,里面又用好幾道同樣的柵欄橫豎隔成數個“單間”,讓犯人在這里度過真正入獄前提心吊膽、抓耳撓腮的一段時間。看守腰間的鑰匙串在他走路時會互相碰撞而叮當響個不停,因此只用耳朵便可確定他的方位。此刻,他正端著杯咖啡不緊不慢地往回走,香味飄進沒有窗子的柵欄里,久久揮之不去。沒有坐的地方,我只好靠在柵欄與柵欄之間形成的直角區域歇歇腿,然后找準機會跟腰圍已水桶般粗還坐在位子上不停往嘴里塞著高熱量食物的看守聊聊天,因為這個區域暫時只有我們兩個。
需要通過一個轉角和一段走道才能到達外面警員們的辦公區,所以當墻上的掛鐘指針指向下午一點的時候,這里安靜得好像雀集嶺冬日的夜晚,不過是少了那里野性十足的狼嚎罷了。胖看守趴在桌上睡得像頭死豬,有時還會打幾個呼嚕向柵欄里的我“炫耀”一下。此刻他腰間的鑰匙串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不用再相互“碰頭”傷害彼此了。中央空調的制冷效果越發差勁,從我進到這里后汗就一直沒斷,想那胖看守更是受罪,但看他不受干擾睡得很香的樣子便不再為其擔心。
炎熱加上疲憊將我也漸漸推向周公一旁,可從外面辦公區傳來的一陣嘈雜聲讓我一下警醒過來。胖看守似乎也意識到什么,于是半睡半醒的邊揉著眼睛邊站起來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想看看究竟是誰攪擾了他的美夢。
“今天可夠你忙的,老兄。”
“又一個?”說著,一個生臉兒帶著一名“犯人”跟著看守后面走過來,那不是別人,正是……
“伊文斯·戈約爾。哦,他和里面那位是……”我最討厭咬耳朵什么的了。伊文斯看看我,一副無奈的樣子。
“你對他宣讀了權利,他就乖乖閉嘴了?還真聽話。”說完,胖看守和小警察哧哧地笑起來。
“我們可是兇案嫌疑犯,讓你們的上司知道你們這么怠慢會是什么后果呢?哦,容我想一想……”我裝作仔細思考的樣子,外面的那兩個家伙這才停止繼續“扯閑篇”而開始認真地做起交接工作,當然,嘴里應該是在嘀咕著什么,肯定不會是好話。
“真是剛出虎口又進狼窩啊。”伊文斯被胖看守送進了和我隔著兩道柵欄的“單間”里,哭笑不得的說道。
“勞倫·菲尼克斯當庭撤訴?可惡……”
“你別告訴我她也和這案子有關,簡直太瘋狂了,到底還要牽扯多少人進來?海恩教授真的被害了嗎?”
“對,是遭槍擊致死。他們搜查了公寓,還把咱們的槍拿去檢驗了。”
“什么?那那枚隱形眼鏡……”
“放心吧,這事兒我有數。”回想起前一晚臨睡前敲開伊莎貝爾的房門,我不禁暗自啞然一笑。
“托德先生?有事嗎?”
“這么晚打擾你真是抱歉,伊莎貝爾。啊,今天你的表現非常勇敢,真的,我很佩服你。而且,也要謝謝你。還有,這件襯衣我想它始終是屬于你的。”
伊莎貝爾臉蛋上微微泛紅,她看著我,不過很快低下頭把門敞開讓我進去了。他并未請我坐下,而是站在門邊等我把話說完,好為我開門送我出去。好姑娘。于是,我識趣地將疊好的襯衣放到她的寫字臺一角上便退回到門邊,和她面對面站著。
“我記得納德利夫人說過她曾經戴過一段時間的隱形眼鏡,你能不能現在向她借一副來?”
“你的眼睛不好嗎,托德先生?”伊莎貝爾關切地問,“可我從沒見過你戴眼鏡來著,原來你戴的是隱形啊。”她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可愛的笑容。完了,看來真被伊文斯說中了,這女孩對我說的話開始當真起來。等等,也許以前她就已經這樣,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總之是我蠢,但現在絕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你等等啊。”我以為她說完便會出門去到隔壁她母親房間里把我的話向她轉述一遍,可伊莎貝爾只是走到寫字臺前打開其中一個抽屜,邊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盒子,邊對我說:“媽媽以前是中度近視,不過上了年紀之后眼睛看東西倒是更清楚了。喏。”她把一個裝有隱形眼鏡的透明玻璃瓶遞給了我,里面滿是起消毒作用的護理液。“希望這對你有幫助。”
“謝謝你,伊莎貝爾。晚安。”我沒告訴她其實我只需要一枚,為了和真正的“證物”掉包,還有,后者此時正好就安靜地呆在那件襯衣口袋里。我相信,聰明的伊莎貝爾一定知道該怎么做,雖然我的反應總是令她失望,或產生小小的憤怒。
“晚安,托德先生。”她用纖細的雙手為我打開門,微笑仍掛在臉上,既讓人安心又能勾起你內心天真、純粹的一面。
夜里,一個瘦高個來和胖看守交接班,嘴里還哼哼著小曲,好像他工作的地方是個類似酒吧的娛樂場所。我開始懷念起凱米娜探長和羅肖警督來,瞧瞧他們的行事風格和對待工作的態度,總能使人聯想到老一輩的英雄主義人物,不過,誰敢說這話里沒有諷刺和貶損的成分呢?
“真是太好了。老鼠沒逮著,貓到被關了起來。笑話。”伊文斯冷笑一聲道。
“如果勞倫·菲尼克斯真和他們是一伙的,你認為她在中間起什么作用?”
“菲尼克斯家是專門做物流的,要說勞倫能起的作用恐怕只有傳遞、運輸,也就是跑跑腿做‘中間人’。”
“或者提供資金支持?”
“是的,或者兩者兼有。時間過得真慢啊,況且這里還那么熱。”直到夜晚,暑熱都沒能消散一點兒,它使得伊文斯有些不耐煩了。
“你不擔心咱們的處境么?”
“你在擔心伊莎貝爾?”
“不,我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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