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夢?已難再回頭

　　從學校到醫院，整整兩天時間，嘉齊一刻也未合眼。在火車上一直在通過電話詢問母親的病況，內心一刻也未曾安寧，她對母親危急的病情感到十分害怕，直到看見母親安靜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的那一刻，內心壓抑的情緒才終于爆發出來。

　　此刻，靜靜地趴在母親的身邊，感受著母親從手心傳來的微弱的溫暖，嘉齊心里感到了一絲安詳，就仿佛小的時候躺在母親懷里、在母親的撫摸下安然入睡時的感覺。她想，等母親病好了，一定還要那樣在母親懷里撒一次嬌，讓母親再用她那已經略顯干枯的手撫摸自己的臉。不，一次不夠，要經常這樣！

　　“媽！你快點好起來！我離不開你！”嘉齊小聲說著，便緩緩睡去了。

　　睡夢中，她拉著母親的手走在陽光燦爛的沙灘上，拾著各樣美麗的貝殼。這是她小時候的夢想，如今在夢里成真了，她感到異常開心。她還能聞到淡淡的海水的咸味，還聽得見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她打開一個貝殼，驚喜地看見了一顆結拜美麗的大珍珠，她笑著對母親說：“媽！你看，珍珠！回去我們拿根繩子串起來，給你做項鏈！”母親笑了，就像那陽光一般燦爛。

　　“叮咚”嘉齊的手機響了，嘉齊從夢里醒來，卻發現床已被自己的眼淚浸濕了一大塊。

　　是他發來的信息，上面寫著：“齊齊，五萬塊錢已經給你匯過去了，錢就不用還了，就當是我給你的定情物吧！愛你，mua！”嘉齊看了沒有絲毫的感動，卻只覺的恐懼——對這段不存在的感情的恐懼，對母親病情的恐懼，對自己未知未來的恐懼，更是對命運的恐懼。

　　嘉齊急忙站起身來，在母親臉頰上親了一口，“媽，我一會就回來！”說著便快步跑到樓下繳費處，把欠下的手術費交齊了，拿著交費證明又快步跑到主治醫生那里，大口喘著氣，說道：“醫生，我……我把錢交齊了，趕緊……趕緊給我媽治療！”

　　醫生慢慢地移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好了，知道了！”

　　嘉齊拿著交費證明，放在醫生面前，說道：“醫生，你看啊，我真的交了，趕緊……”

　　還沒等嘉齊說完，醫生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立刻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剛剛不是說了我知道了嘛！剩下的我會處理的，你只要安靜照顧好你媽就行了。”看也沒看嘉齊放在他眼前的單子，只是繼續對著電腦向里面輸著其他病人的病例。

　　嘉齊心里很是生氣，她真想把醫生的電腦砸了，或是大罵醫生一頓。可是她不敢，她還要靠著這位醫生來救濟自己的媽媽。她拼命暗示自己，“這位醫生盡管看上去不靠譜，但是人不可貌相，他一定是一位懸壺濟世的好醫生，他一定能把媽媽的病治好”，但越是這樣暗示，卻越覺得心里沒底。

　　但也只能這樣了，她想不到還有其他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在蔣凌靈的勸說下，詩風等人均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等候消息。

　　“現在想想，我當時應該還是堅持學醫的！”詩風說道。她想起自己曾經堅持過的學醫的夢，卻由于母親隨意的一個否定，一賭氣選了自己起初最不愿學習的財經類高校。“當初我爺爺因為生病被醫院耽誤，最后就去世了。我當時就立誓要當醫生，結果卻食言了！”

　　蔣凌靈卻不以為然，說道：“你想福澤天下，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做醫生啊！況且這時就算你學醫了，也還是幫不上嘉齊什么忙啊，而且那時你都不認識嘉齊了。”

　　詩風點點頭，似乎覺得蔣凌靈說的很有道理，一旁的杜梓蕓只不動聲色地聽著她倆的對話。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嘉齊家庭條件不好，她媽媽住院一定最缺錢，我準備把我的生活費全部捐給她，再自己去打工！當年我爺爺生病就到處借錢，結果還是沒能挽回……”詩風此刻總是想起就在今年四月間過世的爺爺，當時自己悲痛欲絕。嘉齊此刻的無助和傷心她感同身受。

　　“算了吧！”蔣凌靈說道，“你那點生活費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看你也比她好不了哪里去。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說完便拿起電話給她爸爸打了過去。

　　片刻過后，蔣凌靈一拍雙手：“好了！風姐，你給嘉齊打個電話讓她把卡號發過來，我把答應從他的慈善基金里拿出十萬塊錢資助她！”

　　“十萬？”詩風一聽是十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蔣凌靈究竟是什么來頭，竟有這般能耐，要來十萬的捐款，“你爸是做什么的？”詩風還是忍不住問道，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她從不曾認識過似得。

　　一旁的杜梓蕓也很是吃驚，想起那個飯館，便猜測那磊哥定是蔣凌靈包養的小白臉，“另類飯莊”便是蔣凌靈包養的資本了。一度以為是蔣凌靈攀上了老板，此刻卻剛好反了過來，梓蕓心里一陣唏噓。

　　“你先別管這些，趕緊給嘉齊打電話啊！”蔣凌靈說道。

　　接到詩風的電話，嘉齊很是吃驚：“十萬？不用了吧？”十萬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多了，心里總覺得不真切，她本能地拒絕了。

　　“我知道阿姨需要很多錢才能治好，你先拿著嘛！”詩風勸道。

　　“他已經給了我五萬，差不多夠支付醫藥費了，再拿這十萬會不會不好呢？可是十萬啊。”嘉齊轉念一想，“倘若這十萬真到手了，那母親就不用身兼兩職那么累了。”

　　嘉齊開始猶豫了，一邊是天使，一邊是惡魔。

　　“反正這十萬又不是自己偷來騙來的，是別人要送我的，我為什么不能要？”嘉齊這樣一想，卻是心里舒坦多了，“更何況，她又沒說這錢只是給媽媽治病，不能挪作他用，我拿來也不是揮霍，只是讓媽媽過更輕松的生活，這也不違背初衷啊！”

　　“好吧！那就替我謝謝蔣凌靈和他的爸爸了。風姐，也謝謝你！”說著，便把賬號發過去了，心中的喜悅之情不自覺的洋溢在臉上——她從未發現原來錢可以來的這么容易，一會功夫便是15萬。

　　這喜悅甚至讓她暫時忘記了依舊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這感覺猶如一顆種子，在她心里漸漸生根，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夢想其實并不遙遠，自己希望的生活原來也可以像這樣慢慢實現。

　　她已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