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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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那個夢文/緣河上的自己(粉絲群)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洗涮去搭車。今天我穿的是短褲短袖，不帶一絲工作氣息。

　　一個多小時后，我來到金瓶嘴山下。現在是9:02。料想他們還沒到。我走到我們相約的那個比較熟悉的地方，本壇奶茶店。

　　眼前的奶茶店的外部裝修沒變，只是顏色變暗了許多，白色里帶著點黃，棕色里帶了許多黑。

　　我推開店門，走了進去。店內沒有開燈，但光線很足。此時沒有別的顧客。我把小店大概看了一遍，變化真的蠻大的。對比四年前，桌椅已換成了棕色的，柜臺換成了黑色的，除此之外，地板變成了水藍，像是身處大海一樣。那種白色格調消失了。

　　我坐到柜臺前的旋轉圓椅上，說：老板，給我一杯檸水。

　　老板說：好的。

　　我抬起頭看了眼正放著新聞的電視。此刻，主持人正播報一單關于房地產的事：光民房地產因使用海沙與劣質材料導致眾多新建房樓出現裂痕，有關部門正介入調查。

　　我笑了笑，把視線移到柜臺內，柜臺里有個垃圾桶，還有兩個冰箱和一堆奶茶用品。

　　我說：老板，你的幻刺呢？

　　正切著檸檬的老板抬起頭，注視著我。兩秒后，他說：在家呢，怎么，你也看？

　　我說：嗯，看過。

　　他笑了笑，把檸檬夾進杯里，說：感覺怎樣？

　　我說：全是看不懂的圖畫。

　　他說：我也看不懂，但我一直在看呢。

　　我說：嗯，我也一直在看。這書我從圖書館借來后就沒還回去了。后來我說丟了，為此還被罰了不少錢。

　　他轉身打開冰箱，往被子里倒冰，說：哈哈。你真逗。你看了這書后遇見什么神奇的事沒？

　　我會心一笑，說：嗯，做了一連串連續的夢。

　　他說：能說說是什么夢嗎？當然，不說也沒關系。

　　我想了會，搖搖頭，說：抱歉，我不太想說。

　　老板愣了愣，他沒想到我會拒絕他，他說：沒事沒事，這不能勉強，你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夢？

　　我點了點頭，說：有興趣。但我更想知道這書是誰畫的。

　　老板自嘲一笑，說：原來我這夢的價值還不如這書的作者名字。

　　店里開著空調，卻讓我突然感到一絲熱，我尷尬說道：不是不是，我真的很想聽，您說。

　　老板說：我也很想知道作者是誰。但我確實不知道。這書是我花了5元從地攤上買來的，后來我也好奇這書的作者是誰。我花了很多時間在網上查閱資料。但毫無收獲。

　　我沉默了一會，說：看來這書是野書。老板，您說說您的夢吧。

　　老板望著水藍的地板，說:最初，我夢見自己躺在沙灘上。天空一望無際。可當我站起身來，眼前卻是一片無際的沙漠。我轉過身，那是茫茫的海。我原以為那是沙漠，可我往里走了1000米后，發現它的沙子都是濕的，空氣一點也不干燥。原來這是沙灘，一片無際的沙灘。

　　我走回起初躺著的那個地方，一只腳踩在沙上，一只腳浸在海水中。那種感覺很舒服。我抬起頭，那片天沒變，我想飛上去，但我不會飛。

　　我感覺這世界被沙灘與海洋的分界線一分為二。直覺告訴我，這世界只剩下我、沙漠、海洋與天空。我在這條線上站著，糾結著。然后一直往前走，不知去哪。

　　第二個夢，我坐在那條分界線上。像是看了一個世紀的日出日落。奇怪的是，我沒有餓死。

　　突然，一條魚躍出海面。這是我在那個世紀里第一次看見活物。我很開心。于是我跳進海里，追逐那條跳出海面的魚。

　　第三個夢，我在海洋里追逐著一條魚，那條魚不停地往海底游，我不停地往海底潛，不感疲憊。

　　海水漸漸從最開始的天藍變成了青色，最后變成全黑。但我眼睛看得很清楚，非常奇怪。我沒有想太多，一直追趕著那條魚。我像是成為了神，不受水壓與空氣的限制，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條魚終于在我眼前了。而我也發現我潛到了海底。我環視四周。無盡黑暗的海底有許多船的殘骸，還有很多骷髏。我沒有停留注視，向前游去。

　　第四個夢，我在海底追逐著一條魚。每當我的手快要碰到它的時候，它就會突然加速，逃離我的手。很快，我就感到煩膩，我停在海底，站在堅硬的石頭上，不再追趕。我感到十分無趣，轉過身子。

　　眼前突然冒出一個大燈泡，照亮了海底。我仔細一看，是一條深海魚，這條魚很大很長，比我見過的鯨魚還要長，可能有500米那么長。它的眼睛足足有一千平方米，全是白色的，張大的嘴滿是參差不齊看起來很鈍實則很鋒利的牙齒。

　　恐懼從冰冷的海底洶涌噴出，我身上冒出的冷汗與海水混在一起，使我的皮膚開始感到一絲冰冷。

　　它張大著嘴向我游來。我屏著呼吸，呆愣在原地不動。它越游越近，我已能從它那巨大無比的嘴里聞到一股腥臭味。

　　它的嘴碰到我了，可我一點也不痛，我還是站在原地。它往前游著，我看見了它的嘴，它的魚泡，魚腸。

　　嘔的一聲，我吐了，只吐出一些苦水，這苦水迅速與海水攪在一塊。

　　它就這樣穿過我的身體，還是說，是我穿過了它的身體。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之中究竟誰突然變成了虛無的狀態，但值得慶幸的是，我沒有被它吃進肚子里面。

　　我轉過身。那條我放棄追逐的魚兒已經游到很遠的地方，它停了下來，轉身望向我這邊，就在它轉身的那一瞬，它被大魚吞了進去。

　　我呆愣在那，待我回過神來，小魚不見了，大魚也不見了。

　　我暈了過去。

　　幾秒后，我出現在沙灘與海洋的交接處。

　　第五個夢，我躺在那條交接線上望著天空。天空的云越聚越多，最后整個天都白了。眼角余光的黃色與藍色也開始變白。我坐起身來，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沙灘與海洋正以飛快的速度往后收縮著，一切都成為了白色。我感覺這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這只是一個夢。于是我繼續躺著。

　　時間緩緩流逝，我竟開始感到煩悶，感到害怕。我不再躺著，一直往前走，想看看這世界還有什么沒被那白色俘虜。最后，我沒能找到。

　　原來，白得極致的東西就如同黑暗一般讓人討厭恐懼。我看著那無盡的白，它仿佛能成為一個黑洞，把我瞬間吞噬。

　　走了很久，我感到累了，倒躺在白色的底面。我清楚認識到這是一個夢，可我卻醒不來，不知該如何醒來。

　　后來，我自然醒了。

　　這樣的夢一直持續了六個。期間我不再看那本書，可那夢仍舊繼續著。

　　第十二個夢，我躺了很久，我開口說出在那個世界里的第一句話。

　　我說：我好孤獨啊。

　　白色空間里突然閃現出一條魚，與我先前追逐的那條魚一模一樣。

　　我說：我好冷。

　　空間里冒出了一團火。

　　我說：我要樹。

　　身前冒出了一片森林。

　　原來我成為了創世神。

　　接著，我把原有世界存在的東西幾乎都創造了出來。可我發現我還是如此孤獨，如此的冷。每當我看著燈火輝煌的城市，看著家家戶戶的溫馨，我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我看著世界一個又一個的輪回，我忘了是在哪個世紀，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活活餓死，我看見一名富商在與殺手商量著該如何干掉競爭對手，我看見了一幕又一幕在現實中不曾親眼目睹的事，我原以為我親手創造的世界會按照我的設想去進行，原來我僅是創造了他們，他們如何發展只在于他們自己，為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與悲痛，我冷得像是隨時就會死去一樣。

　　后來，這夢的頻率就很小了。上一次已是半年前。

　　我說：這夢很奇特。

　　老板笑了笑，說：你的一定也是。

　　我搖晃著塑料杯子，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