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卅城燒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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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卅城燒鵝文/緣河上的自己(粉絲群)

　　回到蝸房，看見電腦又沒關。我撓撓頭，說：怎么又忘記關機了。

　　不知什么時候起，我的生活再也離不開電腦，只要電腦承載得起，無論我是否在用它，我都讓它一直開著。或許在這個城市里，最熟悉我的就是我的電腦了。

　　我打開桌面，點開了一個游戲，重復玩著那些深深印在腦海里瞎混都能混過去的任務。

　　太陽就此升，然后落，沉下了地平線。月亮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天空有零星幾顆不亮的星星。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聲時刻在提醒著我該吃飯了。

　　手機突然響起了突然好想你，我們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瘋那么熱烈的曾經。

　　我接通電話：喂，你好，我是十三。

　　電話那頭是女面試官，那令我感到極不舒服的鼻音透過手機折磨著我的耳朵。

　　她說：你好，我是今天面試你的女面試官，恭喜你經過層層篩選最終被本司錄用，請明天準時到本司報到。

　　若一個人足夠喜悅，不喜之情就很容易被蓋掉。原本想著沒戲的我聽到這令我十分激動的消息后，不禁捂著手機，長嘯一聲，如果現在是半夜，鄰居一定會投訴我。

　　我按捺喜悅的心情，說：好的，謝謝，明天一定準時報到。

　　掛了電話后，我在這蝸房里又蹦又跳。終于被錄用了，生活費終于有了著落，不用再厚著臉皮找爸媽要。

　　疲憊感漸漸上涌，我呈大字型倒在床上，大口喘氣。

　　“我們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瘋那么熱烈的曾經”。手機又響起了。我看了眼備注，是陌生的電話。

　　我接通電話，說：喂，你好，我是十三。

　　電話那頭平靜說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形式，電話開頭便說你好？

　　我一聽聲音，是今天面試我的那男面試官。

　　我說：大學時養成的習慣。

　　男面試官說：恭喜你被錄用了。

　　我說：嗯，謝謝陳振。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男面試官說：我變了，似乎不再是你們認識的陳振。

　　我說：我也變了，也不再是你們認識的十三，可無論怎么變，陳振還是陳振，十三還是十三。

　　陳振說：一切都不像從前了。

　　咕嚕咕嚕的聲音又在提醒著我要吃飯了。

　　我說：陳振，你吃飯了沒？

　　陳振說：沒吃。

　　我說：出來吃個飯吧，我在卅城燒鵝等你，幸福路那間。

　　電話那頭說：好吧，我待會就到，先掛了。

　　嘟嘟嘟..。我也把電話掛掉。

　　晚上的卅城燈火輝煌，大街上的車燈把街上映照得亮亮一片。加上許多霓虹燈，天空被染上一片紫色，掩蓋掉最原本的自然的黑。

　　我招了一輛出租車，來到幸福路的卅城燒鵝。這里的飯菜我們都吃過，在高中那三年里我們經常叫這里的外賣。但往后的四年，我似乎都沒吃過這里的飯。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里，我仔細端詳這家店，簡單的裝修，沒有突出的地方。

　　褲袋里的手機一震，我拿出一看，是信息，剛才存進去的那個號碼發來的信息。“我準備到了，還一分鐘。”

　　我感覺陳振會從右邊來，就把頭扭向了右邊。一分鐘可以很長，遠處走來了一個人，越來越近，可臉卻是模糊的，因為距離還太遠。當那人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楚他，那一個重要的名叫陳振的人。

　　今天我并沒有看清楚他的容貌。此刻我才來得及慢慢看他。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陳振與我一樣，留著寸頭。他穿著短袖白襯衫西褲皮鞋，一副商務人員的樣子。從前他的痘痘很多，現在消失無蹤。他變成熟了，由內而外發出了成熟的氣息。

　　我說：陳振？

　　他嗯了一聲，輕輕笑了。那只是一個淺淺的笑容，卻讓我不舒服。仿佛只有以前的那個令我生出無數次痛揍的想法的hiehie才是我最習慣的笑容。

　　我們走進卅城燒鵝幸福路分店，點了兩份招牌燒鵝。然后開始聊起各自的生活。

　　當初陳振與本A差了幾分，他最后選擇了本B。

　　他說他沒有完成學業，大一那年他沒讀完就不想讀了，退學去當了兩年兵，回來了就在老爸的出版社內工作，雖然有點繼承的含義，但他已經能勝任。

　　我也談了談自己的生活，渾噩的生活。

　　陳振愣了愣，說：沒想到你會墮落。我以為你會是我們四人中最勤奮的。

　　他說的是事實，所以我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我想了會，說：沒辦法，自己不爭氣。

　　他拿出一盒煙，彈出一根點燃后放在嘴邊。

　　他說：抽嗎？

　　我接過煙盒，抽起煙來。

　　陳振說：沒想到當初我們所厭惡的，竟成為了我們的習慣。

　　我吐出一縷煙，說：世事無常。沒人能預知所有未來。

　　陳振說：阿川和老賢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想麻醉我自己。半響，我說：都退學了，被學校勸退了。

　　陳振說：原因。

　　我說：掛科太多，留在學校也不能畢業。還好，阿川繼承他老爸的產業，老賢自己開網店創業，如今兩人都混得不錯。

　　陳振說：這樣就好。最糟糕的就是讀書不成還一事無成。

　　我斜視他一眼，說：你這是在諷刺我？

　　陳振說：沒這個意思。但想想這話倒適合你。

　　我沒有生氣，因為他是陳振。我說：嗯，這是事實。

　　陳振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氣餒。你現在面試成功了，進來后好好工作，努力總會有收獲的，一天會比一天好。

　　我彈掉煙灰，說：是你把我弄進去的嗎？

　　陳振說：不是。

　　我說：承你貴言，一天比一天好。

　　我們在沉默中吃完了飯。在一句“明天記得準時上班”后，我倆分別各自回家。

　　走過馬路，我轉頭看著那卅城燒鵝的招牌喃喃自語：原來這里的飯已經變味了。

　　回到蝸房，玩了會電腦，我便昏昏沉沉地睡去。睡夢中的我看見一條鯨魚在天空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