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壓迫別人良心和信仰的,通常都是為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黑夜籠罩著這個隱隱被血腥暴力洗涮著的皇都,所有的罪惡和陰暗都在不知名的地方滋長,等著適合的時機收割現有的美好。
“小離已經睡了,我下了藥。沒人發現我不在,有什么事就說吧。”血紅色的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那雙瀲滟春波的眸子褪去了軟弱無助,在夜光下顯得冷峻淡漠。
“陛下要得到八重皇夫。”來者一身夜行衣,滿身帶著嗜血冰冷的寒氣,宛若地獄里的修羅。
“又是八重蓮嗎?怎么那么多人都喜歡他呢?”千司淺遠眼神狠辣,只是聲音越發嫵媚。
“陛下要得到八重皇夫。”來者只是重復了一下,沒有多余的話語。
“她想要我怎么做?”
“制造混亂,會有人接應。”
“誰?宮內還有那些暗棋是我不知道的?”
“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借助你的身份,為我們掩護。”
“如果我拒絕,你們會拿什么來威脅我?我母皇的遺體?”千司淺遠被來者的冷酷和對自己的不敬激怒了,不去想內心深處壓制著的痛恨和無力,無用的反抗著即來的命運。
“陛下說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可以安心的留在澹臺齊林的身邊,做你的寧貴妃。”
“告訴我,誰是澹臺璃的暗棋?不然,我們一拍兩散!”強硬的要求,千司淺遠不肯退步,“我始終是天啟的王子殿下,你只是一個卑賤的奴仆。告訴我!”
自己得不到心心念念的愛人,不代表一個血統低賤的奴仆可以用嘲諷的話語來命令自己。
來者頓了很久,“我不知道,陛下只說她會和八重皇夫一起回來。”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千司淺遠徑直走向黑衣人,驀地出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這是對我不敬的懲罰。至于澹臺璃,轉告她,最后一次。”沒有母皇的天啟不再是自己可以多風避雨的家了,最后一次!即使風雨飄搖,即使自己脆弱無助,也不代表終生做別人的傀儡。
黑衣人看著千司淺遠的漸漸消逝的背影,眼睛充血,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奇異扭曲的笑容。
黑鴉聲起,冷得讓人心顫。
宮殿里一片寂冷,只有殿外的兩個大燈籠高高掛著,照著那鎏金的匾額。千司淺遠看著昏睡的小離,無聲嘆息,伸手替他整了整被角,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從來沒有如此慶幸自己不被寵幸,不然如何偷偷出去而不被發現,倒是一件傷腦筋的事。
可,若是自己受寵,也不必委曲求全的被人脅迫,做盡自己不愿做的事。
殿內的火盆還燒著,是這個夜里,他看見最溫暖的東西。
千司淺遠摘下臉上的面紗,換下身上被夜霜打濕的衣服,揉成一團,倒上一小碟燈油,毫不猶豫的將它們扔進了火盆,看著搖晃的火花,聽著噼啪的聲音,面無表情的坐在床上,等著黎明到來。
人的本性使人只愿意把話向一個他認為能夠保持秘密的人傾訴,以求減輕自己心靈的負擔。
可是千司淺遠卻沒辦法向任何一個人輕吐自己的煩惱,自己的內心丑陋的連自己都側目,怎么可以讓小離知道?何況自己還利用他送出那個巫蠱,雙手已經不干凈的自己,如何面對那雙始終信任關心著的眼?
一夜無眠,等著混沌黑夜變成淺藍黎明,千司淺遠才在紫杉木的床上躺下,等著醒來的小離來叫醒自己。
……
萬安殿。
八重蓮正在澹臺齊林漸趨熟練的服侍中,安安靜靜的吃著早膳。兩個人誰也沒有提及匆匆離開的八重夫婦,維持著眾人眼中的纏綿親昵。
“蓮,用完早膳,我帶你出去走走。神醫說了,多運動有助于日后生產,好少吃點苦頭。”
“好。”柔順的應下,手習慣性的輕柔高聳的腹部,六個月的孩子已經很大了,為了孩子也好,為了自己也好,多走走不是壞事。
可誰也不曾料到,在御花園中,禁足的司馬莼會突然沖出來,拿刀刺向八重蓮,雖然未遂,卻讓澹臺齊林心神俱碎,臉色慘白,緊緊護著懷中人。“司馬莼!”
回過神來的侍從一擁而上,將拿刀亂劃的司馬莼拿下,用絲帶綁了,拉到澹臺齊林面前。
“司馬莼善妒,妄圖傷害皇夫及皇嗣,褫奪一切封號,押入大牢。”
八重蓮安然的呆在澹臺齊林的懷里,狹長的鳳眸上挑,魅惑的氣息不自覺的溢出,淚痣多情,紅唇微勾,淡淡的看著跪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司馬莼。
“陛下,陛下,殿下是冤枉的,請陛下明察。”一直被攔著不讓他上前的丹華,在女帝說出不容置喙的決定后,淚痕滿面的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
“哼,朕到不知他司馬莼有何冤枉,難道那么多人看錯了?你一個奴才,不好好看著自家主子,有何臉面向朕求情?”澹臺齊林桃花眼的厭惡毫不掩飾,瞥了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主仆一眼,便不愿再看。
丹華驚恐的看著盛怒的女帝,嘴唇泛白,求助的望向四周,希望有人可以出面為自家殿下說說情。殿下雖然任性毒辣,卻不至于答應夫人忍耐后,還不顧后果的刺殺皇夫,肯定是有人陷害的,肯定是。
忽的,丹華看見默默站在皇夫身后一臉平靜的柳月,發瘋般的掙扎爬向前,“柳貴妃求您為殿下說說情吧,殿下絕對不會傷害皇夫殿下的,一定是有人給殿下下了藥,想陷害殿下。柳貴妃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血痕留在了掙扎的地上,狂亂而凄婉。
柳月垂下眼不看他,“陛下圣裁,莼妃拿刀想刺傷皇夫殿下,眾人所見,哪能做虛?”
當初司馬莼給的恥辱還歷歷在目,一個絕對的敵人,不是圣母的自己為何要伸手?自己還怕他不夠慘,死不了呢。
丹華身子一震,停下了掙扎爬動的身子,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宛若無心的死尸。而綁住的司馬莼眼神空洞,頭發散亂的跪在地上,對身邊的一切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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