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狂風嗚咽,像是百鬼幽泣,一根根立起的魂幡,招收著無家的冤魂。
歸一城中,炸開了鍋。
榆樹村一百五十九人,兩人失蹤,其余皆盡被殺,包括村內一切活物,都倒在血泊之中。
令人震驚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極短的時間里傳遍了整個歸一城,城內人心惶惶,各種版本的謠言四起。
有人說,是妖族和魔族復活,開始進攻;有人說,是走火入魔的修仙者所為;也有人說,是強盜匪徒所為。
各種觀點,不一而足,爭來爭去,真相更加的迷離,令人難測。
歸一城是中州大地上比較重要的城池之一,來來往往的商人武士,甚至大門派的修仙者,以及普通凡人,盡皆在此,異常繁華。
城門口兩座花崗巖雄獅,一左一右,氣勢懾人,城墻之上亦有一面大旗,上書“公孫”一姓,代表歸一城的城主公孫亂。
一條筆直的青石板鋪就的路面縱貫東西,連通全城,規劃整齊,人聲鼎沸,城內各種店鋪商販,客棧酒樓,賭坊茶肆,青樓名苑,一應俱全。
公孫亂的來歷誰也不知道,作為一個人口較多,來往繁華的重要關口,確實需要一個管理者,后來公推之下,竟是推出公孫亂來,公孫亂的來歷查不到,只知道他是一個高手。
入得城門百步來處,在一個小的十字路口,有一座酒樓,名為“醉香樓”,此時客滿熱鬧,議論紛紛,小二穿梭其間,高聲叫喝,好不忙碌。
一駕馬車,從遠處徐徐駛來,馬蹄在青石路面上叩出“篤篤”的聲音。
“吁……”
粗布馬夫一聲長吁,馬車慢慢停下,正是在“醉鄉樓”門前。
馬車門打開,一雙小腳露出,精美的車簾揭起,出來一個小少爺,白色綢緞錦衣,面色俊美,只是有些陰霾,十一二歲,小小年紀,稚嫩的臉上,竟是帶有一股妖美之氣,隨后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面相溫和,白凈如一,始終帶有一絲淡淡的微笑。
小二急急跑出來,一條白色布巾搭在肩上,熱情道:“喲,客官幾位?”
“兩位?!蹦凶拥馈?/p>
“客官,大廳客滿,不知可否多花些金幣上得二樓雅間?”
“依你所言?!?/p>
“得嘞?!?/p>
小二忙跑去柜臺處打聲招呼,便引導兩人向樓上走去。
那名半大的孩子,一句話都沒說,全聽那男子安排。
上得二樓雅間,點了一些酒水,差小二退去,只聽那三十多歲的男子道:“小姐,可以了?!?/p>
男子話音剛落,只見被稱作“小姐”的孩子突然臉上發出一道紫光,竟是變換了面容,成了一個娥眉小嘴,細鼻薄唇的女孩子。
還未等那女孩子說話,只聽隔壁出來聲音,道:“你們可聽說今日之事?三天前離這百里之外的榆樹村被妖魔所滅?!?/p>
“真的假的?”
“可不是真的,這件事情都引起了歸一門的注意?!?/p>
“歸一門?那可是正道的老大啊,這件事情還八成不簡單,說不定妖魔又要作亂了。”
“哎哎,不說這些了,與咱無關,來來來,吃菜吃菜?!?/p>
那變換了容貌的女孩子眉頭皺了一下,臉色平靜,顯得很成熟,道:“鬼叔,這件事情你怎么看?”
“沒有查清楚之前,不好說?!蹦敲斜环Q為鬼叔的男子道。
“會像他們所說的,是我們的族人做的?”
“應該不會,族長已經下了嚴令,是不會和那些修士起沖突的,更不會無辜殺人?!?/p>
“難道真的是幸勿?”女孩子突然皺了一下眉頭,不安道。
鬼叔嘆了一口氣,道:“幸勿不會那么沖動,他應該有分寸?!?/p>
“那會是誰做的呢?”
“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小姐,這次出來以正事為主?!?/p>
那女孩子面色一松,道:“知道了,鬼叔?!?/p>
穹原山麓,歸一城一百里處,僅僅三天,已經一片荒蕪,房屋慘敗,毫無生氣,來來往往,仍然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出榆樹村東北方向,一座極大的新墳不知什么時候立了起來,一塊嶄新的木牌之上,寫著幾個大字:榆樹村之墓。
大墳旁邊是一個小墳,前面同樣一塊小木板,上書:爹娘之墓。
兩個修仙者站在墳前,都是一襲白衣,胸口一柄金色小劍,背后各自一把靈劍,竟是歸一門的內門弟子。
兩人眼神痛惜,看著跪在墳前的孩子。
葉鴻不知道昏迷了多長時間,等他慢慢醒來,一道亮光沖進他的眼中時,他便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前兩個人,二十來歲,都是一臉同情的看著葉鴻。
葉鴻心中一顫,悲從心來,撲住兩人,大哭:“爹,娘,老爺爺……”
張山和王林接到宗內的命令時,便急速向榆樹村的方向趕去,宗內說,一位外出歷凡的長老道青子青鋒,命牌突然碎裂,恐怕遭了不測。
兩人不敢怠慢,便急急趕來,但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張山和王林大驚失色,一地的尸體的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濃烈的血腥和尸體的腐臭,讓兩人眉頭緊皺,除了人的尸體之外,還有不少家畜之類的尸體,同樣被殺,婦孺兒童,一概不留。
張山和王林不敢怠慢,急忙打出一道手印,通知宗內自己的所見,并且形成影像,傳往歸一門。
張山和王林壓住內心的震驚,開始仔細尋找青鋒,但是感受了很多次,就是找不見青鋒的尸身,看來真的是兇多吉少。
滿目的尸體和血跡,讓張山和王林承受著極度的悲痛,在他們修仙正道歸一門的所轄之地,竟然發生如此慘烈的事情,換了誰都心里不好受。
就在兩人查探是否還有活口的時候,便看見了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葉鴻,感應生機,還好有救。
葉鴻緩緩醒來,大哭不止,張山和王林心中悲痛,緊緊的抱住這個可憐的孩子。
“張師兄,我們帶他回宗吧?!?/p>
“可憐他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如此之重的傷痛,喪失雙親,家園被毀,定是極大的磨難。”
待葉鴻稍稍恢復過來,便向宗內稟告了此事,宗內似乎極其的憤怒,要張山和王林勢必將葉鴻帶回來。
但倔強的葉鴻非要親自埋葬了全村一百五十七個人的尸身才肯離去,張山和王林對望一眼,施展法術,生生用靈劍挖出一個大坑來。
葉鴻將全村人的尸身葬在一起,并且將林老爹的一些衣物和母親的尸身單獨葬在了一起。
雨水還是不停的下著,整個天空都在哭泣,葉鴻撕心裂肺的哭聲,敲擊著張山和王林的心臟,“咚咚”作響。
張山嘆道:“道法自然,生死在命,親之一字,何以看破?!?/p>
王林不忍再看,迅速的打出一道手印,將一個重要信息傳向歸一門。
在埋葬尸身的時候,他和張山驚訝的發現,這些村民的傷口之處,皆有劍氣波動,殘余的氣息竟然是歸一門的修行法訣,乾坤太清訣。
黑暗是虛的還是實的,誰也不知道,如同亙古的謎團,靜靜的飄散著。
它的觸角足以纏住世間的一切,可是又難以抵擋一絲的光明。
一座巨大的門,靜靜的立在黑暗當中,似在無盡的黑暗中漂浮,無聲無息,無生無死,一個背影寞落的站在門前,抬頭看著門柱上的刻字。
幽幽我生,幽幽我滅,黑暗沉浮,生死在天,蒼茫悟道,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一線生機……”那身影喃喃道,口氣中盡是迷惑。
“主人。”
無聲無息,無人無影,一道聲影突兀的響起。
“結果如何?”
“是莽荒之地?!?/p>
“不可能。”
那身影疑惑一聲,冷冷道。
那道聲音一頓,有些畏懼的說道:“是屬下親自去的。”
無盡的黑暗中突然動了起來,眨眼的功夫,竟是一道影子站在黑暗之中,似人形。
說話的竟是實實在在的影子。
那道身影面對巨大的門,沉思片刻,道:“下去吧?!?/p>
“是?!?/p>
影子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自始至終,那道身影都沒有回頭,落寞到:“它終于要出現了,碧落,你聽見了嗎?”
南滄之地,無盡的十萬大山,亙古存在,無來處,無去處。
十萬大山深處,中心方圓百里,沒有鳥鳴,沒有獸吼,植被極度的茂盛,卻是死寂般的安靜。
最中心,一處斷崖,斷崖之上,竟是一口古井,上面刻慢了極其繁雜的文字符號,堆滿了枯枝落林,一陣風起,在外面井沿之上,露出一個字來——封。
突然,井壁之上的符文發出極強的亮光來,似有一層光膜,凹凸變化,竟是發出嗡嗡之聲,在這死寂的安靜中,極其的明顯。
一道青光,一閃而至,浮在半空,竟是一個白須老人,一身麻衣,面如枯死的樹皮,毫無表情,一雙眼睛卻是靈動精神,身體看起來弱不禁風。
他眉頭一皺,雙手合十,慢慢張開,一個急速旋轉的八卦陰陽圖案在手中出現,金色的光芒淹沒了雙手,井壁之上的光芒更甚,猛然,老人單手舉起,手中八卦陰陽圖案更快的旋轉,竟是呼呼生風,衣衫獵獵作響,枯葉全被卷起。
“嚯?!?/p>
老人大喝一聲,手中八卦陰陽圖案猛的拍下,金光四射,井壁文字符號像是吸收了金色八卦陰陽圖案中的能量,光芒四射,凹凸的光膜慢慢被壓平,老人趁機以極快的速度打出九九八十一組手印,壓向古井。
盞茶功夫之后,古井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很快恢復平靜,光芒消失不見,只剩下古井和那些繁雜的文字符號。
老人落下時,面露疲憊之色,驚疑不定,拿出一塊玉符,打入一組手印,射向天空的方向,正是中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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