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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祭  文/李濤

第八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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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夜空漆黑一片。

遲子燼意料之外地沒有發短信給子嫣,他向來是個喜怒都形于色的人,什么事情都寫在臉上。很顯然,他今天晚上很不開心,他一張一張地撕掉畫紙然后重新拿起一張鋪好在桌面上。

我以一種抗拒的姿態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發呆,偶爾寫一兩行文字記錄關于我們的故事。偶爾也會撥弄吉他弦,但并沒有彈,在我心中這把吉他是屬于陸天楓一個人的,我會一直抱著它等他回來,一直。

——其實,對遲子燼是不是真的很過分呢?!如果是的話,那自己以后又到底該怎么做呢???

子嫣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躺在床上來想這個問題,然后頭就很疼,然后就睡,睡醒了還是滿腦子遲子燼的影像,她也曾試過找些別的事去做好讓自己停止想他,但始終沒能做到。

最近的幾天里腦海中總會閃現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影子,比如經常會夢到媽媽,比如爸爸對自己比以往要好上很多,比如遲子燼對自己的熱情,還有余殤對自己的冷漠。這些東西仿佛剛剛過去的那個夏季里的暴雨一般帶著巨大的聲響噼噼啪啪地砸進腦子里,總之,一片混亂。

甚至經常會闖入一個夢境:夢中的自己被余殤牽著手站在一個寒冷的路口,左右兩邊都是巨大的冰雪深淵,斧鑿般壁立。每當有風吹過的時候余殤總會低下頭往自己的手心里哈著熱氣,然后睜著可愛的眼睛臉上盛放著大朵大朵的笑容,然后兩邊的風景突然一下子退的好遠,自己就那樣直直的掉進深淵里,站在路口的余殤對著自己一臉難以捉摸的笑容。但每每都會在這時驚醒過來,身邊不是成堆的試卷就是子燼發來的短信,可當自己將這一切推向身后關掉燈光時卻發現剛才的夢怎么也接不上了,然后就是一把清晰的淚。

聽到過書上有這樣的一個問題:

你情愿和一個你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還是和喜歡你的人?

其實當這樣的問題降臨在自己頭上自己也很難果斷抉擇,但如果非要選,那自己一定會選自己喜歡的人。因為對于自己喜歡著的人,看著就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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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十一個秋日來臨的時候,學校里已經有很多的高一新生來適應環境了,每次下課都能看到很多流里流氣的學生在操場上打球,偶爾一兩棵香樟樹下坐著兩個青春懵懂的男孩女孩,他們牽著對方手一臉幸福的樣子總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或者說總有一種類似于羨慕的感覺。

當一個人真正感到時光快速流逝的時候那這個人一定快老了。

杜拉斯說過:十八歲已經老了。

然后呢,自己好像真的老了,很傻的想法。不過,自己也許不會等到十八歲來臨的那一天就會死掉的吧,醫生說過:情況樂觀的話一百天。不經意間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吧,真的呢。

遲子燼也終于按照我講給他的完成了三分之一的畫稿,每次一看到他熬到凌晨兩三點發紅的眼圈時自己就有些于心不忍,但萬幸,我們都挺過來了。而我也在拼盡全力想寫完最后的幾萬字,小說的原型是我們,但我在文中賦予了他們比我們更為傳奇的故事,我渴望能從我創造出的這些人物里找出我們各自的另一半,或者說我們的另一個影子。我歷來不是個戲劇味很濃的人,所以我并不想以一出悲劇結束我在紙上對我們現實生活的演繹,理想中小說的結局是皆大歡喜。

小說中的遲子燼和唐子嫣彼此相愛,而主人公余殤也以自己的死亡結束了一切迷幻而現實的東西,結束了他們憂傷而明媚的青春。

但每當我寫到遲子燼和唐子嫣感情發展的戲時我的手指總會傳來一陣微妙的刺痛,我想我是真的愛著子嫣的。然后每當想到這里時一種鈍重而有質感的痛就從胸腔中滾落出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壓在我的胸口上將我逼回現實中來。然后我忍著刺痛繼續寫,一直寫到遍體鱗傷,鮮血淋淋。

我也開始像遲子燼一樣一張一張地撕掉手稿,原因是我錯過了生活中那些真實的東西,我渴望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我的小說,然后開始大量的虛構情節。我在我的小說里寫遲子燼和子嫣幸福的牽著手一起逛街而我拎著好多包東西跟在他們后面走履行著一個職業仆人的本分并且一臉義無返顧的笑。牙齒很白,頭發很好看,樣子很狼狽。

也許我并不是個多產的寫文字的人,但我一定是個啰嗦的人。一兩句就可以簡單明了概述完全概述的話我會解釋大半天最終搞得別人一頭霧水自己一頭汗水,但我總樂此不疲。

我想象出了五六個橋段放在我的小說里然后以一個完美的句號結束一切。我是個容易傷感的人但我一定不會讓人覺得我的文字那么傷感那么頹廢那么無病呻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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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開始在小說里寫進有關以后的一些東西,盡管每次寫下那些執拗的文字時心會很痛但我義無反顧,就像我在小說里寫子嫣送了子燼一條很漂亮的手機掛件然后子燼就很開心,就像我寫子嫣不小心生病了頭很痛然后子燼就怎樣冒著很大的雨跑出去買了感冒藥喂給子嫣吃然后子嫣滿臉笑容然后子燼滿臉笑容然后子燼就怎樣生了一場更大的病。

中午吃飯的時候子燼偷偷溜出校門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去買一塊新鮮的情侶蛋糕,盡管路真的很長蛋糕真的很小價格真的很不菲,但班里的好多情侶都吃過了。在一個八卦的班級呆的時間長了本身也會變得很八卦,是誰說過戀愛中的人是沒有理智的,我相信。

排隊買飯的人永遠那么長,進餐廳的時候留心看了一下,餐廳旁邊的那一大塊空地上依然覆蓋著和剛剛過去的那個匆忙的夏天一樣厚重的塵土,風一吹就會揚起很大的沙塵。原來的一片沒來得及長成大樹的小香樟不知什么時候就不見了,也許早就不見了吧,自己也不知道。很大顆的青色石料和水泥磚塊在那塊空曠的地面上站成很孤單的樣子,后現代的悲傷日益包圍并吞噬著整座城市以及這片校園,而每個人都在這里被漸漸打磨著原本銳利的棱角,也許最終都會變成每日見到的街道上那些衣著亮麗笑容成熟的人吧,想想就覺得可怕。

那塊原本被用來寫菜名的黑板上出人意料地貼上了請高一新生辦理飯卡的通告,顯然是剛貼上去的,膠水的痕跡甚至都沒來得及被完全風干。

排隊的時候被身后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擠得撞到了旁邊的餐桌。上面坐著一對情侶摸樣的學生,剛說了聲對不起轉過臉去對方就在背后扔過來一句臭罵:“要死啊,走路要看路的好伐?!”明顯的上海嬌姑娘的論調,鼻涕一樣黏膩的聲音讓人聽了全身都要打顫。

飯桌才是真正的謠言滋生地,這話想想就覺得可笑,但其實也很有道理。一個人吃飯,然后就想起了和天楓子燼在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自己是多么的開心幸福是多么的觸手可及,想著想著就覺得難過,然后我就一個人低頭扒飯目不斜視呼吸急促眼眶通紅。

“喂,一個人吃飯啊。子燼和陸天楓呢?”

子嫣在我的腦袋上用筷子輕輕敲了一下,然后一臉不被秋光所擾的明媚笑容。

我轉過臉去用一雙大霧彌漫的眼睛望著她然后她的表情就迅速僵硬在那里神情慌張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意識到了什么地方不對于是將眼睛望向一邊。

“坐吧—— ——!”我假裝無意地對她說,然后繼續低頭扒飯。

子嫣在對面坐了下來將餐盤放在一旁,她突然很悲傷很自責地望著我,“發生什么事了?”

她試探性的問我,我用筷子往嘴里扒進一口米飯然后悄悄用手抹著眼眶,“沒什么,湯汁濺進眼睛里了。”

“哦—— ——!”子嫣嘟嘟嘴。“那,子燼和陸天楓呢?”然后開始喝冰可樂。

“天楓他,去國外了。子燼我一放學就沒有見到,也許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吧?!還有,天氣涼了。冰可樂以后還是少喝一點,或者你可以用開水沖可樂粉來喝,要不然容易鬧肚子。”

“哦,這個是書上說的。還有,子燼看見會心疼的。”我又補了一句,順便將自己還沒來得及喝的果汁遞過去。

子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子燼打來的,按下綠鍵:“喂—— ——!”

子燼說:“我在教室,你在哪兒呢,我來找你!”

子嫣說:“我在餐廳啊,牛肉扒飯外加一份冰可樂,要嗎?”

子燼說:“不用了,我帶了更好吃的,找你一起來吃。”

話沒來得及說完就往教室外面跑,子嫣聽見電話那頭的腳步聲就掛斷了電話,低頭吃飯。

三分鐘零二十七秒之后。

難以想象當遲子燼看到子嫣和我坐在一起的時候心里是怎樣的感受,我用一種極度恐懼的目光盯著遲子燼架勢好想見到了宿敵,而他也用一種想殺死我的眼神瞪著我心里想著怎樣直接毀了我連骨頭都不想看見。

子嫣看我的眼神有了異常就轉過頭剛好看見了子燼,然后子燼就突然一副美好而又猥瑣的笑。他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坐下,然后將包裝精致的蛋糕放在桌面上,“子嫣,打開看看。”

遲子燼依然保持著原來的笑容但手在桌子下面用力的擰著我的肉,我疼得表情扭曲但處于一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緒的情緒影響最終和遲子燼一樣強裝笑臉。

子嫣打開一陣驚喜,然后嘗了一口。“怎么是酸的啊?”

子燼不相信于是嘗了一口,然后深有同感。“這個會不會是用過期面粉做的啊,怎么會那么難吃?也許是的,嗯,就是的!一定是!!!”遲子燼獨自一人完成了哲學家從提問到假設再到虛擬情節杜撰臺詞直到定下結論的全過程,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好像這個壞蛋糕和自己沒有一絲關系。

我端起那盤蛋糕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終忍不住嘗了一口,然后吐在一旁,附帶上一個無奈的表情。“要不就扔掉吧,別吃壞了肚子?!”

子嫣微微有些尷尬,望著子燼不說話。

子燼終于反應過來,“你敢對它怎樣我就敢對你怎樣?”

怒目圓睜劍眉橫挑。

我舉起蛋糕盒很響亮的吻了一下盒底,然后回贈給遲子燼一個挑釁的笑。“小樣兒,跟我斗。玩兒死你!”

之后遲子燼的做法徹底終結了我對他一向擁有的純潔心靈的看法,只見他五指攏成拳狀,用嘴輕吻一下,照著我的眼睛……

遲子燼拉著子嫣頭也不回一下就走了,用一個顛倒的目光看到的世界是這樣的……

45

過一天。

再過一天。

再過好幾天。

之后的早晨,陸天楓這個家伙打來自他走后的第一個電話。

我、遲子燼和唐子嫣三個人坐在學校操場邊的墻角哭過一次,子嫣走后我和遲子燼互相擁抱著哭過一次,然后遲子燼一個人哭過一次,我哭過一次。

一共好多次。

其實陸天楓并沒有說什么特別讓人傷感的話,他只是告訴我們不要擔心他,他說他玩的很好吃得很香睡得很足,只是由于時差關系剛下飛機就跑去陽臺上淋了一下雨然后回到家就感冒了發燒很厲害。他告訴我們他總想著國外的月亮會比十七號公校的月亮大比我們寢室的月亮圓,但他看過之后告訴我們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星星還是那個星星只是天氣要比這邊涼一些晚上衣服要穿厚一些秋衣不如T恤好看。

掛上電話我們就感到很難過,其實他的生活是比很多人都優越許多的。每天上下學都有豪華轎車接送,周末可以坐著頂級跑車到處兜風,偶爾還有機會乘坐外公的私人飛機跨洋游玩,但我們總覺得他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快樂。

一個人看月亮的時候總是寂寞的,我總這樣想。

我們三個人最開始互相沉默著不說話,然后我最先抽泣,然后子燼看見我哭也哭了,最后我們都哭了。

回家后我趴在床上繼續哭,然后就慢慢睡著了。哭聲中頭頂的樹終于落下了它的最后一片葉子。這片葉子一直飛、一直飛,他飛到了一棟別墅。

這棟別墅建在一座很古老很古老的森林里,中間有一條很寬闊很干凈的柏油馬路,從繁華的城市一直延伸到這里,別墅四周都是很多棵高大茂盛散發著濃郁香氣的香樟樹,我好奇的推開窗戶然后就看見窗戶里背著吉他一身帥氣的陸天楓對著我很陽光的笑,光線以四十五度的角照耀大地、兩個清秀少年和窗外安靜而美好的樹木天空。

我越來越經常地做到這個夢,夢醒之后通常都是一臉淚水亦或是一臉汗水 。我天生就不是個迷戀于各種奇怪事物的孩子,擅長解夢的周公在我眼里和查良鏞筆下的怪老頭兒周伯通占著同一個分量,我一直都是個舅舅眼里那樣愛科學懂事會禮貌的好孩子。

可我一直不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連續好幾天都會持續且反復地做同一個夢,而且每次的夢境都出奇的相同都會出現一座別墅兩個男生外加一個永遠以四十五度俯視蒼生的大太陽。

夢很奇怪。我很奇怪。都很怪。

這個夢通常都結束在凌晨一兩點鐘,我也每每都能感受到無比巨大的壓抑感和類似悲傷的情緒,我像一只受傷的老虎一樣躲在山洞里慢慢等死。

前幾天看到一本書,書上是這樣講獅子和老虎的:

兩者都是森林王國里的終極殺手,但它們都有同一個弱點,那就是缺乏耐性。獅子擅長群體捕食,每捕獲一只獵物都需要一群獅子來分享共同的勞動成果,因此它們很勤勞地捕食以維持各自生命,偶爾有個體生病獅群也會齊心協力不讓這頭獅子因為缺乏食物而被活活餓死。而老虎卻是單獨捕食,只要捕獲一只足夠大的獵物它們就可以安逸好幾天,而如果它們生了很嚴重的病那往往都難逃死亡的厄運。

我在自己身上竭力搜尋著和老虎的共同特性,我很拼命很拼命的想最終想到了一個在別人看來很低級白癡而在我看來驚天動地的事情,那就是我們都會死,我們都在等死,等死。

其實這話想想沒什么但用我的嘴說出來就變成了一件極其壯烈的事情。況且這是晚上,等死,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習慣在一個人的時候去想一些可以讓自己溫暖的東西,就像我的爸爸媽媽外公外婆,我回憶著曾經爸爸撫著我的頭對我說孩子好乖媽媽一邊笑一邊抱怨著給我加上一層外套讓我玩的時候要小心不要著涼。還有爺爺抱著我任我抓他青色的胡茬奶奶圍著鍋臺給我做我最喜歡吃的炸年糕,偶爾還會回憶起小時候一起玩泥巴的死黨和一直喜歡著的扎著馬尾辮兒的女孩兒,還有班上總抄我作業的戴眼鏡的姑娘。

回憶中的我總是快樂的,就像永遠微笑著的漫畫書上的男孩子,我曾試圖把那本書上的那個笑著的孩子弄哭掉,但無論我怎樣不高興怎樣扮鬼臉嚇他他還是笑著。有一次我真的生氣了,我找來一個很大的畫筆和一大堆顏料把書上那個笑著的孩子涂得滿臉五彩繽紛,然后見他不笑了自己就突然變得很開心。

事情的結局是我被莫名其妙的臭批了一頓被爸爸臭打了一頓,后來聽爸爸對我講那是小姨收到的第一份初戀送給她的禮物……而每次這樣奢侈而又美好的回憶總會被身邊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逼退回現實中來。

比如遲子燼那能夠噼噼啪啪的敲門聲,或者一些朋友的惡搞信息,或者陸天楓突然斷掉的吉他弦。

46

以上這些東西結束于一個電話,我很認真地寫完最后一個字,然后合上筆記本轉過身去拿手機。

屏幕上是一串熟悉的數字,1552*******,最上方的字幕上顯示它的主人是——遲子燼。我拿起電話,按下“接通”鍵。

——殤~~~

——嗯,我是

我強使自己咽下一口翻涌而上的惡心的東西,然后打開擴音器耳朵離得很遠。

——你說吧,我在聽

遲子燼用一種傾國傾城而又多愁多病的聲音對我講話:

——我在樓下,沒帶鑰匙進不來,你來接我一下吧。

——恩~~~

我用錯了語氣,遲子燼語文不好然后就將四聲聽成了二聲,以為我不愿意來開門,于是用一種更惡心的語氣對我說話。

——好不好嘛~~~~~

我閉上眼想毀掉手里的通訊工具,不再說話。遲子燼變本加厲。

——殤哥哥~~

然后我就真的把手機扔了,很惡心,感覺此時自己的手都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

手機在地板上跳了一下傳出最后一字遺言:“喂—— ——!”

窗外。夜色很黑。23:24分。

我喝了口白開水,拿了鑰匙出門。下樓的時候很多住戶都已經睡了,的腳步聲在樓壁之間來回碰撞出很空曠的聲響,下最后一節樓梯的時候手沒扶好崴了腳,然后我就干脆坐在原地歇了一會兒,樓道的另一頭傳來隱隱的談話聲,是遲子燼的。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側著耳朵很小心地聽外面說話。

遲子燼說:“你不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嗎?他們要是在大晚上滿城風雨的找你該怎么辦?”

一個女孩子:“他們也許還以為我在臥室呢,就是知道又怎么樣,也不會管我,習慣了。哎,你那朋友呢,怎么還不下來?”

遲子燼一邊說不可能不可能一邊在原地跺著腳,然后慢慢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一片安靜。

我試探性地把各個器官從嗓子眼逼回原位,如果他遲子燼敢做一點對不住子嫣的事,我就一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故意清清嗓子咳了兩聲嗽,然后走出去開門。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遲子燼一改前幾分鐘電話里的的友好語氣,將一大包扔給我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拉著那個女孩兒上樓,然后我就很尷尬但身邊沒人所以還是隱忍著,我發誓如果不是礙于有外人在夜深人靜怕吵醒房客我一定擼起袖子給遲子燼點兒color see see。

東西很多,上樓很累,等到走進房間的時候我已經可以一秒之內同時呼吸好多次空氣了。遲子燼沖了杯可樂給那個女孩,盤腿坐在床上和他聊得個不亦樂乎,絲毫沒有搭理在一旁氣喘吁吁的我。

我滿臉堆笑地看著那個女孩兒以盡臉面上的地主之誼,嘴巴背叛面部表情獨自工作:“遲子燼,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對你講。”

遲子燼礙于顧忌我的面子,滿臉堆笑一邊抱著歉一邊退出來,瞪大眼睛撅起嘴巴:“做什么——?”

我說:“她是誰啊?”

遲子燼:“我的一個初中同學,叫張穎,今天離家出走,我收留她一晚。”

“你,和,她。什么關系?”很是義正言辭。

遲子燼:“朋友啊,你以為是什么啊?”

我說:“子嫣知道嗎?”

遲子燼:“不知道,有什么關系嗎。哎呀你想太多了好吧,這哪里會有什么事情啊,很平常的事情嘛,要不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發展一下感情唄。”說完順勢在我肩膀上一拍,轉身就要進去。我被他的插科打諢搞得忘了立場,下意識知道還有話對他說但是又急忙反應不過來所以將他拉回來閉著嘴不說話。好久。

我說:“那,那她今天晚上住哪兒呢?”

遲子燼:“就住我們這兒啊,還能住哪兒啊?!”

說完就進了房間繼續和那個女孩聊天,而我的手始終沒能再伸出去攔他。我很擔心有什么事情,有人說過寫字的人總愛聯想,生活不是小說沒那么多的偶然和碰巧,但我總有種惶惶不安的感覺,總感覺也總害怕從此發生什么事情,如果遲子燼喜歡那個女孩兒呢,那子嫣是不是會很傷心,如果那樣的話現在的生活是不是就會因為她的突然闖入而天翻地覆……

最終那個女孩被安排住在了天楓原來的床鋪上,而天楓的床鋪正好在我的上面,關燈睡下之后我越來越覺得不舒服,然后一個人打開門走出去拿了張涼席鋪開在陽臺上,出來的時候遲子燼已經開始像往常一樣鼾聲震天,我越想越別扭,然后硬著頭皮進房間將遲子燼從睡夢中拉起來和我在陽臺上躺了一夜。

47

夜很冷,早晨起來的時候有點兒喉痛。

最終的最終,一切只是虛驚一場,結局在我看來美好地不能比擬。那個女孩兒一大早就走了,言情劇看太多人就會變得神經質,這話不假。

送走那個女孩兒之后回來剛好來得及去學校上課,路上因為我受了一晚上涼咽喉鼻子都不好受于是經過一家藥店時進去買了幾盒薄荷糖。然后遲子燼就一路抱怨著要遲到了要遲到了,所幸天楓的自行車質量過關沒有將我們兩個扔在路上,然后我們很及時的趕到了學校。

在車棚里遲子燼一邊咧著嘴一邊抱怨我很重載著我差點兒累死他,我看他說話的時候嗓子有點兒啞于是趁他蹲下身鎖車的機會將嘴里含了一半兒的薄荷糖很惡心地吐出來拿在手上。

“子燼,看你嗓子啞送片薄荷糖給你吃。”我忍住沒笑然后偽裝出一臉同情呆呆地望著他。

遲子燼感到很意外轉過身來將我從頭看到腳,多虧我有看過一些易容術的書所以很容易就擺出一副和我說的話相符的表情在鼻梁兩側敷衍,遲子燼看了好久然后沒有找出破綻,然后露出兩排整齊干凈的牙齒對我笑。

“兄弟就是好!”然后他閉上眼睛一副樂享者的姿態張開嘴巴等我喂給他吃。

我想笑又憋住差點兒一身內傷,然后瞇著眼睛咬緊牙齒一副很不忍心的表情將手里的糖放進他的嘴里,然后的然后,轉身就逃。

當遲子燼吃到帶著溫度的糖時疑惑了一下,然后知道我坑了他就目露兇光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堵在胸口的氣一時提不上來就開罵,一個“余”字剛出口就活生生地將以后的話吞了回去,眼前子嫣美好的笑容讓他壓抑住憤怒,然后立即表現出很亢奮的樣子從大腦里調出一個表情僵硬沒有一絲彈性的笑來在臉上敷衍。

隨行的林曉娜打趣著問子燼:“魚???看你整個人又胖了一大圈,是不是和我的子嫣又偷吃什么好的東西了,哪里有好吃的魚啊,快說快說,要不可不放過你!”

話已至此,遲子燼只能順著往下瞎說了,反正至少不能說這話是留著罵余殤的,于是繼續賠上一張笑臉用更多的話來圓這無意間撒出的謊。

“哦,我來的路上新開張一家餐廳,里面的‘魚’很好吃,改天請你們。不不不,是請你,不帶‘們’,呵呵。”

“哪兒跟哪兒呀,那就別改天了就今天吧,中午就去。”林曉娜一直以吃為最高理想,自然不愿意放過機會。

遲子燼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竟要付出慘痛代價,林曉娜順桿上爬竟一下子爬到了桿頂,不過這根桿并沒有想象的那樣穩妥,至少需要人民幣作底盤才能保持原樣屹立不倒,心中聯想起自己戶頭上那點兒可憐的積蓄此時連死了的心都有,但是在子嫣面前又不能和盤托出至少要保留面子,于是忍著滴血的心答應下來。死不死的都沒什么所謂了,面子最重要。

“好吧好吧,中午我請。”然后偽裝成心不在焉的樣子。

然后下一秒就是急促的上課鈴聲,此時的遲子燼被這鈴聲刺激地想剖腹,如果這該死的鈴聲能早響一秒自己不就不用請飯了,然后紅著一雙眼睛一路上都在瞪著那個電鈴看。遲子燼進教室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友善,我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他一眼然后就在想自己只是稍稍戲弄了他一下他有必要是那種想要殺掉我的表情嗎???

48

中午。剛下課。教室門外。

——把你銀行卡給我,我要用。

遲子燼在很生氣地對我講話,他的語氣很不友善,于是我一臉木然地看著他然后憋住不說話。遲子燼見我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怒火從腳底穿過五臟六腑直達眼眶然后噴射而出,但他在其他身體部位并沒有表現出很想打我的樣子,然后我就繼續不說話盯著他看心里很解氣。

——你再不給我就要下手搶了?!

遲子燼明顯是在威脅我,但還是一臉難以掩飾的苦相,然后他就對我講早晨我走之后遇見子嫣和林曉娜的事。然后的然后我就把他一個人扔在原地自顧自地笑疼了肚子,等肚子不是那么疼的時候我轉過臉想拿卡給他但看見他一臉倒霉相就又笑了,然后就這樣來回笑了十多分鐘,最終恢復理智把卡交在了他的手上。老天總喜歡和人開玩笑,樂極生悲這個詞就是為我而造的。遲子燼在拿到卡之前還是一臉活該被人罵的樣子,但之后他將我的卡收好放進口袋里就成獸性大發的樣子,然后就張牙舞爪的朝著我沖了過來要復仇。然后我奮力反抗但終究因為笑得太多太用力以致損耗了大量真氣,幾個回合下來我已經大汗淋漓最終敗北,然后我被遲子燼坐在肚子上慶祝勝利,當時連一絲力氣都沒有甚至都沒來得及切換臉上自己欺負他時那種快樂的表情。

然后遲子燼這家伙樂得屁顛屁顛地拿著我的卡請人吃飯去了,我躺在地上傻著一張臉對著自己笑。在我扶著地面站起身來的時候覺得口袋里有個硬邦邦的棱角分明的東西很鉻人,拿出來一看覺得自己的苦受的值了,簡直就開心死了。

口袋里的是我的另一張銀行卡,遲子燼拿走的那個一分錢都沒有是張廢卡,我很解氣我想笑我想向天再借五百年一次笑個夠。就像塞翁那老頭兒一樣有種樂得想活悲傷地想死然后又樂得想活的感覺,沉冤得雪善惡得報,我想唱歌我想跳,哈哈哈……

進教室的時候腦袋差點兒被門擠到,但是沒關系,心里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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