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終于到了辦晚會的那天晚上,夜色朦朧中,操場上像有一窩兔子在奔跑,大家開始向大禮堂進發。在這種情況下是非常考驗人的快跑速度的,學校從來都不按班級分配座位,所以說,那種慢性子又跑得慢的學生八成是個坐在后面的命,還有另外兩成的學生依然有坐在前排的命,向葵就是這兩成中的一個。都說腿長的會跑步,向葵從來不這么認為,她的個子是班上最高的,跑步卻是最慢的。現在她只需要當一下后勤,拿好她們幾個買的零食就行了,沖鋒這種事就齊給春雪和齊蕊了,春雪的速度快,齊蕊的耐力好。當向葵慢悠悠地提著一大包零食在前排的過道上走著時,春雪和齊蕊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她揮手。
晚會在大家的期待中開始了,陳典穿著粉色的禮服和其他幾個主持人一同出現在臺上。春雪看著臺上的陳典,向她揮了一下熒光棒,旁邊的向葵正和齊蕊在竊竊私語什么,聽到向葵的那句:“一會兒出來我指給你看!”春雪就猜到了是什么事,肯定是在說陸憑。
期待越大,就越糾心,臺上那些精彩的表演,對春雪來說都成了折磨。可就算明明很焦急,春雪也表現地很淡定,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要表現出來。
二
終于,陳典優雅地走上臺,用甜美的聲音宣布五中的節目即將開始。燈光瞬間熄滅,現場還有些雜七雜八的聲音,春雪停止了嗑瓜子,把手放進口袋里,背靠在椅子上端坐著。燈光終于亮起,現場仍然是漆黑一片,臺上只投下一處燈光,照亮了一臺架子鼓,還有架子鼓后面的陸憑。陸憑穿著藍格子的上衣,手里拿著敲擊棍,白白的運動鞋踩在踩镲上,他今天的發型讓原本帥氣的他顯得更加帥氣。許亦彰原本打算帶頭呼喊一句,卻發現場面完全不在掌控之中,呼叫聲響成一片,向葵果然在旁邊對齊蕊說:“看看看,那就是陸憑!”前排的女生回過頭來看著向葵,好像很想知道點什么。春雪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大聲喊叫,只是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她在想,如果有一天,陸憑開起了自己的演唱會,和秦剛一起在臺上演奏,那該是一件多好的事。
又是一束燈光,投向另一個彈吉他的男生,之后幾個人春雪也不記得了,她的目光和思緒全都停留在剛才第一束光投下的地方。
燈光突然切換的時候,春雪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最后一束燈光投下的地方,站著一個女生,她纏著長長的卷發,穿著紅色的風衣,脖子上圍著長長的圍巾,腳上套著一雙長靴子,顯得很有活力與氣質。
三
就算是化過妝,春雪也能一眼認出那就是她曾經的同桌,劉華美。
向葵似乎沒有認出來,齊蕊卻是認出來了,她驚訝地望著春雪。而此時此刻的春雪,再也沒有心情聽臺上的歌了,她實在是弄不清怎么回事了,劉華美和陸憑是怎么認識的?他們怎么會一起上臺表演節目?而且還一起到八中來表演?這首什么歌?感覺完全沒聽過!看著臺上陸憑那么專注那么投入那么地演奏,看著劉華美那么認真那么自如地唱歌,看著他們合作地那么完美,春雪什么也不想說什么也不想看了,她真想離開,可這樣更加失敗,她不能走,也不會走。
當陸憑用力敲打架子鼓時,全場的高潮響起,他是那么投入,仿佛舞臺上只有他一個人,臺下的掌聲和呼喊聲全部不在聽覺范圍之內,他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架子鼓聲。春雪的表情很凝重,臺下氣氛如此活躍,而她的心卻是那么安靜,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話語,耳畔中只聽到陸憑的架子鼓聲……
當音樂聲漸漸減弱,春雪聽清了最后一句歌詞:“縱然孤單也不會停住腳步。”這是一首很現實又很勵志的歌,很適合用架子鼓演奏,也很適合陸憑演奏,一切都配合地那么完美,表演也在完美中落下帷幕……
四
晚會結束后,人群匆匆散去,春雪慢慢站起來,臺階一級一級,她只是無意地轉頭向走廊望去,一抬頭,卻發現座位上的人全部離場了,走廊上空空的……多么喜劇的畫面,似乎走廊也在嘲諷著春雪。
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站著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生。他的衣服設計得很奇怪,奇怪在衣服上的帽子。衣服的拉鏈與帽子連成一體,拉鏈剛好只能拉到鼻子的位置,于是只露出一雙神秘的眼睛。他站的位置正好在春雪看不到的角落,也正好是可以看見春雪的角落。
五
向葵和齊蕊跑過來拉著春雪的手,她們說好要去后臺找陳典的。
“走啊,我們一起去找典典!”齊蕊抿著嘴巴看著春雪,像是在給春雪一點安慰。
向葵打算和春雪一起回去,她怕看見不該看見的人,可又不好意思反悔讓齊蕊一個人去,最后還是三個一起去了。春雪說,她就站在化妝室外的柱子那兒等她們回來,于是向葵和齊蕊就進去了,看著齊蕊鼓起的兩腮,春雪笑了笑。
后臺人來人去,春雪一個人站在柱子后面,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發呆。在這里,會遇見他嗎?如果遇見他,是不是還有她?她不自覺地轉頭向一邊望去,人群流動的過道上,她還能看見他的背影,他在接電話,春雪看到,拿電話的是左手。
現實生活有時也很戲劇,昨天你還覺得事情就像自己想的那樣,今天卻才發現,有些事,全世界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六
過道上的幾個女生在小聲議論著:“聽說五中那個敲架子鼓的男生和劉華美在談戀愛。”
“劉華美也真行的,去五中找那么帥的男朋友。”
“你說她學習會受影響嗎?”
“你操那么多心,管她呢!”
……
那些小聲的話語,偏就傳到了春雪的耳朵里,她們正好在柱子的另一邊。春雪一邊聽著她們的話,一邊看著陸憑的背影,眼睛里一直有東西在來回涌動,可偏就沒有滾出來,只是有種很痛的感覺。過道里人群不斷流動著,只有春雪站立的腳落顯得很安靜也很安全。
突然陸憑轉身了,他右手放在口袋里,左手拿著手機,依然在聽電話,然后他向人群中望了望,揮了揮手,就向柱子那個方向走過去。劉華美出現在柱子的另一邊,不知道是人群太擁擠了,還是他們根本就沒在意過旁邊的人,反正,陸憑走過來的時候春雪沒有刻意去看,但眼睛的余光卻能明顯感覺到陸憑的笑容,那笑容,從此再也不屬于她了。過道的聲音很嘈雜,但春雪依然能聽清楚他們的話語,兩個人幾乎同時說話,一個說“快走啊,冷死了”,一個說“還不請我吃飯”。聽到最后那幾個字的時候,春雪咬起嘴唇一撇頭離開了。
她不想聽到,可偏偏聽到的兩句一字不漏……
七
春雪才離開不久,向葵她們三個就出來了,恰好一出門就看見陸憑和劉華美,陳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向活潑可愛的齊蕊不說話了。
向葵氣兒就不打一出來,她走上前去用很嘲諷的口氣說:“你們組合其他人呢?是不是有人不想讓別人當電燈泡啊?”陸憑一臉茫然,劉華美抬頭望了望陸憑,又立馬對向葵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呀……”
看見劉華美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又文靜的樣子,向葵實在受不了了,仿佛再站他們面前一秒鐘就會瘋掉,她一甩頭發就走了。說來那頭發甩得也替向葵解恨,她那馬尾正好一甩,正好甩到劉華美的臉上,反正向葵沒被女生甩過,因為她比較高,很少有人能甩到那個高度,所以當她聽到身后劉華美的那句“好痛啊……”的時候,她拽拽地說了句:“裝什么裝,活該!”然后徑直向前走。
陳典也轉身往前走,邊走邊笑,齊蕊跑過來拉著向葵肥肥的袖子,把大拇指伸到向葵的眼前。向葵正生著氣,她沒有理齊蕊,齊蕊說:“我贊美你的英雄氣概,你也贊美一下我的大拇指啊,它伸到你眼前可不容易,因為你的海拔不是一般的高,”她預備把手伸向頭頂,繼續說:“那是相當地!”向葵噗嗤一聲就笑了,雖然很生氣,還是被齊蕊逗笑了。
可是她們來到柱子那兒時,春雪已經不在這兒了。陳典說:“向葵你直接出去,給她打電話,蕊蕊你去廁所看一下,我去問一下這里有沒有人知道。我們北門口集合。”
生活有時就像戲劇,那么出乎意料,那么諷刺,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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