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二章大拆除（19）

（6）哭戲臺

　　　宋鳳成、“氣蛤蟆”跟“鬼不沾”并排站在高高土包下，見挖掘機往下挖刨著，往運輸的卡車斗里不住地傾倒著，個個心里正美著呢，不曾想，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聲嘶喊。

　　　“我地個天老爺啊，你們憑啥拆了戲臺呀… …當初你們答應我的話，全當白放屁了嗎？”

　　　聽這句嘶喊，宋鳳成眼見遠處踉踉蹌蹌跑來了一個人。看身形，宋鳳成瞧清楚了，來人是宋吉臣。“哎喲，壞啦，最擔心的事，還是沒避得了… …哎，不對呀，宋吉臣不是搬到了大青山東面的三仙莊住著了么，離這里遠著呢，誰走漏風聲讓他知道這事的呢？”

　　　“鬼不沾”見來的是宋吉臣，不由心里也暗說道：“瞧這事弄的，叫我們真前后堵不住嘴… …不怨宋吉臣這般拼了老命地咋呼… …”

　　　“氣蛤蟆”見來人走近，理都沒理會站著的他們三個，便氣急敗壞地爬上土包去，對著挖掘機操作室里的司機高聲喊道：“快停下，快停下… …你們這些敗家的混蛋玩意兒，到底誰叫你們拆了古戲臺，小心天老爺平白打個響雷，劈了你們… …”

　　　兩臺挖掘機里的司機只顧操動著眼前的按鈕，不住手地挖刨著土石，哪里顧忌宋吉臣的嘶喊。

　　　宋吉臣見司機不理會他，幾步竄下土包，來到宋鳳成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子，吼道：“宋鳳成，你這混賬狗東西，你到底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心里塞進茅草了… …你咋能這樣說話不算話，糊弄我這老輩人呢… …”

　　　“我… …我… …”

　　　一時，宋鳳成語塞難往下說話。

　　　“鬼不沾”見宋鳳成說不出話，也顧不得計較以前跟他的個人恩怨了，急忙上前勸說道：“宋家二老爺，您消消氣，今兒這事是這樣… …怨不得我們，要怪都怪辦事處… …”

　　　“我也不管你們，我也不管辦事處… …反正拆了古戲臺，就不行！”

　　　宋鳳成見“鬼不沾”出頭替他說開了好話，頓了頓，也說道：“是，宋家二老爺，拆了古戲臺，是我們不對，可您不知道… …”

　　　“我知道啥呀… …我知道啥呀… …我就知道你們拆了戲臺… …你們拆了戲臺就是不遵守最初答應老人家我的條件… …”

　　　“老老爺，您說的條件我沒忘… …可辦事處新下的文件，想必您也不知道呢… …”

　　　“新文件？… …你們不說一聲，我哪里會知道… …”

　　　聽宋吉臣說這話，“氣蛤蟆”上前一步，柔聲說道：“老人家，想必您不清楚，我是辦事處下派下來的駐村干部，我最清楚了，真就是辦事處下發了一新文件，要各村里加強文化建設，搭建文化廣場… …這不，我們就按照上級的要求，辦理來著… …”

　　　聽“氣蛤蟆”說這一句，宋吉臣心里說：“你不就是‘氣蛤蟆’嘛，沒有你這樣的人，恐怕還壞不了事！”定了定神，宋吉臣又嚷嚷道： “我不管你們咋個舞治法，但我知道，只要是別弄丟了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你們就他娘地不是混賬玩意兒！… …”

　　　聽宋吉臣這句罵，宋鳳成不由騷紅了臉。“鬼不沾”也覺得心里不舒服。

　　　就是“氣蛤蟆”依舊嘮叨。

　　　“聽聽您老人家說的，這叫啥話么… …哪個丟了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了，哪個就是混賬玩意啦？… …”

　　　“我不管，戲臺沒了，土包眼看就要平了… …搬回來后，你叫老少爺們們到哪地兒聽大戲去啊？… …”

　　　“鬼不沾”聽宋吉臣這話，說道：“宋家老爺，這好辦，根據辦事處里的安排，村里還會搭建一文化廣場呢。到時候高興啦，您登臺唱大戲都成！”

　　　“行啦，你可別哄我老頭子窮開心了，我又沒拜師學過藝，我登臺唱個屁呀我… …我算是明白了，當初你們把我們哄騙走了，眼下你們就是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呢，你們這些混賬玩意兒，真是拿我們當猴耍呢… …”

　　　說著，宋吉臣又跑上土包去，不住聲地對著挖掘機嘶喊去。

　　　“鬼不沾”跟“氣蛤蟆”跟上去規勸宋吉臣，宋鳳成只得也上前去。

　　　掛在頭頂上的深秋的太陽，白白地照著新鮮鮮的泥土，四下里，焦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