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晚林

三點半的時候她們又來到了一所畫廊，另一位答應見楚楊的老師正好在這里參觀，于是約了在畫廊見面。苒和小雨顧不得賞畫，四處尋找老師的蹤影，楚楊卻被一幅幅畫作吸引的放慢了腳步，除了父親的做品，他第一次見到讓他如此震驚的畫作，楚楊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些畫，許多色彩，聲音在腦海里飛速旋轉……苒跑過來拉走了正看得出神的楚楊，他方才回過神來，抬頭卻猛然間看到一幅再熟悉不過的畫面，秋日茫茫的楊林，飄落的黃葉，遙遠的的山巒，掠過的飛鳥……那些都是他看著父親一筆一筆畫上去的……

“這是誰的畫？怎么配掛在這里？是不是弄錯了？這么差勁的作品——”一個禿頂的老男人在一邊指手畫腳，楚楊不由分說沖過去抓住了那人的衣領。

走在前面的小雨回過頭來問苒：“找到老師了嗎？”

“找到了……”苒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呆呆的抬手指著前方緩緩地說。

小雨順著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楚楊正拎著一個矮胖的禿頂老男人，小雨嚇得急忙過去拉住楚楊。

“來人啊，來人啊！”老男人拼命大喊，有工作人員要過來，卻被攔住了。

“你憑什么對這幅畫指指點點？！”楚楊怒吼。小雨順著楚楊指的方向看到了掛在墻上那幅畫，小雨雖然不懂賞畫，但是她認識畫中那片楊林，正是楚楊家山后的那片林子，那畫中的實景她看過無數次。小雨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楚楊父親的遺作。小雨放開了楚楊的手，并且和楚楊一起對那老男人怒目而視，一起來捍衛這幅畫。

老男人見這唯一來拉架的女孩子也站到對方一邊，嚇得光頭上直冒汗，“你們想干什么？”

“道歉！”小雨不容置疑的語氣嚇得老男人向后退了兩步。

“道，道歉，道什么歉？我為什么要道歉？”老男人覺得在這兩個毛孩子面前認錯實在太丟人了。

“你對這幅畫出言不遜，對畫不敬，就是對畫家的不尊敬，也是對展館工作人員辛苦勞動的不尊重，更是對所有參觀者的不尊重，難道不該道歉嗎？”苒壯著膽子過來幫腔。

老男人見對方陣營又多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孩子，而自己這邊依舊是孤軍奮戰，而且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樣下去丟人的只能是自己，權衡之下他覺得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為好，“哼，今天是范大師的畫展，看在大師的份上我不跟你們幾個小毛孩兒計較，就當我剛才多說了幾句，”楚楊和小雨噴火的雙眼看得老男人心底直發毛，“就當我今天不小心說錯了話，對不住這畫，對不住這畫家，行了吧。”楚楊還不肯罷休，小雨握住楚楊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糾纏下去了，楚楊才慢慢松開手，老男人拖著他大大的肚子迅速離開了，還不時憤憤的回頭。小雨拉著楚楊到旁邊坐下，楚楊坐了很久心情才漸漸緩和下來。

“哎，這下好了，一個把我們哄出來，另一個直接被我們打跑了……哎……”苒在一邊不停的唉聲嘆氣。

這時有個白發黑眉的中年人走過了，“咦，你不是，門口照片上那個？”苒看到中年人驚訝不已，但是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啊，對了，范志成，你是范大師，今天在這兒開畫展的就是您。”苒終于想起來了，范志成是一位非常出名的畫家，但是他的怪脾氣比他的作品更出名，他生平很少開畫展，于是這次的展出吸引了很多業內外的人士來參觀，當然其中不乏剛剛那樣不懂裝懂的人。

“楚楊，不記得我了嗎？”中年人看著楚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