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方便說出來聽聽嗎?”坐在對面的女孩關切的問道。
“沒有?!蔽艺f。
“好吧,那我先說說我的情況,我叫方曉佳,今年23歲,本科畢業,是小學老師……”
這是我第七次相親了,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認真,我不明白為何那么多的人總喜歡處心積慮地將一對對孤男寡女撮合到一起,然后任憑他們自生自滅。我對相親這個行當從一開始就抱著悲觀的態度,我從來都不奢求理想中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會從相親這么老土的儀式中誕生,我很抵觸,我甚至想不起來上一個相親對象的名字和相貌。
“好了,該你說了?!迸㈤L出一口氣,端起面前的咖啡,將話語權交給了我。顯然,她對相親也并不陌生,甚至有些嫻熟。
“我?”
“對啊,我說完不就該你說了嗎?”女孩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說什么?”
“說說你的情況啊?!迸⒎畔驴Х?,眼神中充滿著不解。
這時,我才將目光放到了眼前的這個女孩身上,單眼皮,小眼睛,皮膚白皙,頭發黑而亮,我并不討厭,但不知道為什么,我卻對她說:“我叫王旭,二十五,大專畢業,外地人,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月薪4000,沒房沒車沒存款,有爹有娘有負擔,姑娘,其實我也挺恨這個介紹人的,你看你這么漂亮,他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并沒有看她,而是低頭搓著咖啡杯上的污垢,我想那一刻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戲虐的,甚至是有點賤的。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沒有起身走掉。
“呵呵,剛見面就想甩了我?”女孩居然笑著說道。
她的態度多多少少讓我有些吃驚,但我并沒有因此罷休,我繼續說:“我哪敢,你看我這個窮酸樣,怕是姑娘你躲都躲不及?!?/p>
女孩突然坐起身來,將咖啡杯子幾乎是丟在了桌子上,說道:“王旭同學,我還就告訴你了,你說的那些在本姑娘看來都是浮云,你想讓我滾蛋,可以明說?!?/p>
她的態度結結實實讓我吃了一大驚,我碰到過很多女孩,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我瞬間陷入被動,但我不能將自己的被動呈現在她的面前,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趁此間隙,稍稍做了一下調整,我說:“其實吧,姑娘你今年才23歲,條件又這么好,何必這么著急把自己嫁出去呢?”
“別再叫我姑娘了,姑娘我有名字,我叫方曉佳,還有,關于這個問題,我現在不想回答你,你今天讓我很不滿,但你也是我唯一見過的想PASS掉我的男生,所以我還會聯系你,再見?!?/p>
說罷,方曉佳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咖啡,提起包奪門而去,我透過玻璃窗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突然感覺有些失落,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我也不知道。
在這個城市呆了快兩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陌生,我也不知道為何會來到這里,身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教導我:小王啊,好不容易出來了,就要在這里扎根,別回去了。
我很不喜歡這套說辭,我不是植物,為何要扎根,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戳進一塊土壤里,動彈不得,一生都在這里開花結果,凋零干枯,何其悲哀。
然而我的確是幸運的,因為我有一位朋友,他已然成為了植物。
他叫丁少鋒,他在病床上扎下了根,生出了無限的悲哀和傷痛,一年了,他好像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我上一次探望他的時候,他的父親對我說:你看,我們家少鋒今天臉色好多了。
丁少鋒之所以會成為植物,并不是他想扎根,而是那個大巴司機喝酒了,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天我收到他的短信:“王旭,我今天實習結束了,馬上就要轉正了,現在和同事出去旅游,有美女相伴,不要羨慕哦!哈哈!”
那時的我還在餐廳端盤子,收到短信時我正跟一個喝多了的食客講理,他的短信點燃了我心中的怨氣,我狠狠按著手機鍵盤,發出了那條世上最奏效的詛咒短信:“少給老子得瑟,小心出門翻跟頭!”
后來我見到了他,他渾身纏著紗布,像一個魁梧的木乃伊,我叫他,他不答應,自此,我便和他失去了聯系。他變成了植物,扎下了根,不肯多走一步,不肯多說一句,而我卻隨風飄蕩,不肯停歇。
現在,我仍舊會想起他,但不再有那么多的悲傷,我甚至還會設想,當有一天他醒過來的時候還能不能認識我,如果能,我會很高興,如果不能,我也不會失落??傊疫€是希望他能醒過來。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