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后,殷南侯府著實安靜了一段時日。
小七偷偷送入殷越南臥房的,是一尊雕金錯銀的游龍,神態(tài)逼真,大有一躍而起俯瞰眾生之勢,想必是要嫁禍他有謀逆之心,準備于金殿之上天子御前將他拖下水。如今,這游龍被殷侯爺恭恭敬敬置于金鑲玉的四角小盒內(nèi),準備作為日后敬送皇上的“賀禮”——這當然是秦古陽的主意,有人白送寶貝,若不加以利用就不配被對方這么看重地暗算。
殷越南每天規(guī)規(guī)矩矩去上朝,不結(jié)黨營私,不花天酒地,十足一個兩袖清風(fēng)不問朝綱的閑散大臣。
然而,一些隱藏在暗處的耳目,卻猶如夜幕下悄悄滑落的星子,一閃即逝,于暗處窺探無人知曉的驚天秘聞。
這一天,殷越南倚在他無比喜愛的火紅軟榻,手中把玩著一條祥云織錦,目光翻卷如云。被命令替心血來潮想要揮墨的殷侯爺研磨的秦古陽恰在此時抬起頭來,目光被那錦條吸引,不禁輕輕“咦”了一聲。
“侯爺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納妃了?”秦古陽邪惡地笑,非常滿意地看到殷越南原本沉思的面孔一瞬間僵硬,隨即一點一點變得陰郁。
挑戰(zhàn)侯爺?shù)牡拙€,一向是她愛做的事情。
“本侯風(fēng)流倜儻形神俊逸,用得著對著根布條單相思?”殷越南大言不慚地回嘴,想了想,目光落在那淡銀色織錦,語氣輕松,“這水華錦質(zhì)地柔韌觸手軟滑,是江南第一繡坊水云閣的獨有制法,尚陽能買得到的人不多,而最喜這些浮華富貴織錦的,要屬禮部尚書李志遠的夫人。”
秦古陽唇角含笑,等待殷越南繼續(xù)他的推斷,“這條織錦,正是小七小心翼翼包裹紫玉明珠的布條。”
“小七一介窮苦少年,哪里買得起此等高貴奢華之物?紫玉明珠出自允天啟之手,那么這水華錦,自然也和允天啟脫不了干系。換句話說,李志遠或許就是中間具體的執(zhí)行者——替允天啟賣命效勞的忠實走狗。”
秦古陽微笑接話,這思路清晰明了毫不含糊,只怕對方存了一擊必殺之心,然而以允天啟縝密多疑的性格,如此簡單的防布又非他所應(yīng)施用。
“你覺得,李志遠想要的是什么?”
殷越南懶懶抬眼,“左不過權(quán)勢地位天子信賴,若說他為允天啟忠心耿耿,倒不如說此人忠于權(quán)勢,他不是傻子,凡是給自己留三分退路。若不是他在宮中與我主動談及水華錦的事,我還當真不能把這兩者聯(lián)系起來。”
秦古陽笑了,低頭接著乖乖研磨,“看來,他也覺得危機將近。”
夕陽將天際染得火紅,那團燃燒的云朵頗似水華錦上繡的祥云,只是殷紅朵朵,灑在逐漸墨藍的天空上,似乎有某種不好的預(yù)兆隱隱蟄伏,等待那個伺機制敵的絕佳時機,血灑遍野,以祭生靈。
血一般艷紅的天色里,殷越南手執(zhí)織錦,目光深邃而悠長,與秦古陽狐貍似的眼神交織在一起,彼此都在對方眼里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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