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沐風一起去了電影院。他曾問我喜歡看什么類型的電影。我說,驚悚的。他詫異,接著問,你不害怕?沒有什么可怕的,一部電影而已,現實要比電影驚悚得多。他呵呵一笑,問我為什么不看喜劇。我答,因為它拙劣,不夠幽默,連無厘頭也稱不上。
那天我從房間里出來,沐風在樓下等我。看我下來,他急忙牽住我的手。我沒有拒絕,盡管心里很反感,但想到他是我的男朋友,只好任由他牽著。
我們一同朝電影院走,路上的燈光很暗,隱隱綽綽的,晃人的眼球。我瞧了半天地面,眼疼。時不時地有車開過,風馳電掣,像風一樣。他們不按喇叭,不開燈,不怕車毀人亡,大多都是年輕的男子。只有年輕的他們,才有瘋狂的資本。少女們也正是迷戀這樣的男子。
“照你的喜好,我買的是兩張恐怖片的票,歐美的,據說很血腥,但愿你不會害怕?!背聊似蹋屣L開口說。
“放心好了,我不害怕。”我輕描淡寫地告訴他。
他低著頭看我的穿著打扮,再次開口:“小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天天要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現在是夏季,可你穿得像過冬一樣?!?/p>
他的言辭夸張了點,但也接近事實,我的確穿得夠多。我說:“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身體。”
“為什么?”他難以置信地問。
這個問題他曾不止一次問過我,我每次的回答都一樣:“我告訴過你了,我厭惡別人看我身體的眼神?!?/p>
過了好長時間,他說:“小蝶,你真是一位奇怪的女孩。”
或許他說的是,我的確有和其他女孩迥異的地方。
我說:“不要因為我的穿著,而影響了我們的心情。我們是去看電影的?!?/p>
到了電影院,找到位置,坐好。電影便開始了,起初劇情平淡,沒有什么可吸引人的,觀眾幾乎忘了這是一部驚悚片,因為畫面的柔和,以及劇情的溫馨,沖淡了人們緊繃的神經。大約電影過半的時候,劇情突然急轉直下,赤裸裸的血腥殺虐開始了,那個原本天真爛漫的女孩,仿佛一下子充滿了神經質,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殘忍的殺害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其實從故事的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女孩的神經崩潰,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導演早已為劇情設計好了一切。
當大量血腥殘忍的鏡頭出現的時候,電影院里的很多觀眾開始受不了,有些膽小的女子趴在男朋友的懷里,一些男子也有意識地扭轉過頭,等鏡頭過去之后,再回轉過來。沐風也是,我看到他微微閉起了眼睛。而我,卻一直目不斜視,眼睛直視著那些赤裸裸的畫面,比如,女孩面容帶血的微笑。
它的驚悚在考驗著人們的心臟,在挑戰者人們的道德底線,也在給人們的心靈敲響警鐘。每部電影都不是導演胡編亂造,它都來源于生活。
“難道你不感到恐懼,甚至惡心?”沐風用驚愕的眼神看我。
“我說過,現實要比電影驚悚得多。”我淡淡地回答他。
當天晚上睡覺,我做夢了。我夢見了我們全家人,圍著一張碩大無朋的桌子,上面擺滿了碟碟碗碗。我看到了我的媽媽,那個可惡的男人,我的哥哥,還有我的弟弟。起先我和他們坐在一起。后來不知出于什么緣故,那個男人突然怒不可遏,朝我發脾氣。他把我攆開,讓我在一旁站著。我站在那里哭哭啼啼,看著他們大快朵頤。后來,莫名其妙的,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開始消失。首先是我的弟弟,其次是那個可惡的男人,然后是我的哥哥,最后是我的媽媽。等他們全都煙消云散之后,我慢慢騰騰地來到桌子旁,抽出椅子坐下,一個人面對著整張桌子。隨后我開始吃那些飯菜。等我感到肚子飽的時候,停了下來。最詭譎的事情,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坐在椅子上,看到自己的肚子越來越膨脹,在快要爆炸的時候,我的下面流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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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我感到十分的寂寞。或許寂寞一直和我形影不離,只是在那段時間比較嚴重罷了。我從來不說自己孤獨。孤獨于我,就像幸福于我一樣,是太奢華的事情。我只是寂寞。
那段時間,媽媽似乎在偷偷的和其他男人約會。我發現以前,很少飾粉黛的她,也開始了梳妝打扮;哥哥好長時間不曾登門,好像他突然間發了橫財,再也不會到家里要錢;清月已經許久沒有和我聯系,不知是否在和其他男人約會;我的男朋友沐風也是,在忙著和他的同學一起搗鼓音樂,每次和他打電話,那邊傳來的不是莫扎特,就是貝多芬。他已無暇再陪伴我。
那段時間,似乎每個人都在疏遠我。那段時間,我的身旁只有咪咪存在。
咪咪是我養的小貓,它多大了,我不知道,我僅記得它已陪伴我很久。它是一只黑貓。全身上下,除了眼白之外,沒有其他顏色。我固執的喜歡黑色的東西。
清月曾說,黑貓是不祥的征兆。我不以為然,對咪咪的疼愛從來沒有銳減過。我知道清月不喜歡咪咪,確切的說,她不喜歡任何顏色的貓。她說貓令她感到害怕。而我卻不,當咪咪躺在我懷中的時候,我感到更多的是溫暖。那種人類無法給予的溫暖。
就是在那段時間,我有了上網聊天的習慣。在那個虛擬的世界里,我認識了那個網絡作家。他起一個網名,叫“古海憶”。我問他這是否是他的真實名字。他給了我否定的答案。我又問他這名字有什么意義。他說,“古”代表古龍;“海”指的是海子。那“憶”呢?我問。同時,腦海里想到那個叫王安憶的作家。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果然,他說,“憶”主要是對古龍和海子的悼念。
想到自己也喜歡古龍,迷戀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構造的世界。我問他,喜歡古龍筆下的哪個女子?他發過來三個字:風四娘。
風四娘,那個爬最高的山,騎最快的馬,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的女子。
我問他的年齡。他告訴我,今年他27歲。他還神神秘秘地對我說,至今他還是處男。這令我詫異,如今的年代,一個27歲的男子還沒有親近過女人的**,實在怪異。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說,你莫胡思亂想,我的生理正常得很,性取向也很他人無異。我說,你沒有女朋友?他答,曾交往過一個,但都沒有融為一體。我曾和一個小我十歲的女孩同床共枕,相安無事睡了一夜,那可真是一個野蠻可愛的女孩。他淡淡地說。
那你為什么沒有上她?我把“上”這個字加了著重號。
也許她還是個孩子,沒能引起我的興趣。他在那頭說。
是不是作家都心理有病?我很好奇地問。
不僅作家,是所有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病態,只是作家相對而言,重了點。他說。
不知為什么,每次和這個網上結識的男人聊天,我總喜歡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F實中難以啟齒的問題,在網絡上,我都會開口問他。而他極少厭煩,總會很有耐心地告訴我他想的答案。
一天晚上,他說他寫了一首詩,發過來給我看。行數不多,寥寥百字。但文字透徹,讀了令人喘不過氣來。壓抑。
其中有這么一句:我騎在那個女人的眼睛上,看到她手中的刀穿過我的胸膛……
無比慘烈的文字。不知道一個男人要孤獨成什么樣,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他問我對他詩歌的看法。
我說,你是一個孤獨的男人。
那邊沉默。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淡淡地打過來兩個字:是嗎?
我坐在電腦旁點了點頭。我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到。
你知道嗎?他又說,我曾把我寫的詩歌給一個女子看。看完后,她評價說:你就是有病。你不知道,當我聽到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笑得有多捧腹。
你和她是兩種人。兩種從來不可能有交集的兩種人。她生活在外面的世界,而你,生活在你構造的內部世界里。誰也不會說誰活得快樂。
你說得對,我們都不快樂。我很高興你用“快樂”兩個字,而不說“幸?!薄?/p>
那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進他的空間看,里面什么都沒有。日志,說說,照片,統統沒有,他沒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語,蜘絲馬跡。好在我這里有他的那首詩。我把它保存在電腦里。沒事的時候,我會拿出來讀讀。
我幻想這個男人的長相。他留給我的信息不多,二十七歲,單身,處男,網絡作家,一首詩,僅此而已。
憑空想象一個男人的長相是困難的。他在我的腦海里模糊得很。
我突然想和這個模糊的男人睡覺。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他。我和他一樣,還沒品嘗過男歡女愛。我想象他**的樣子,他的肌膚,他的手臂,他布滿情欲,充滿渴望的臉頰,以及那雙熾熱的眼睛。他看我不穿衣服的樣子。這一切的一切令我心驚肉跳。我感到他的手在溫柔地**我的**,隔著我的衣服,穿過我的衣服,甚至**我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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