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醫者

　　“權謀霸道之術……”子舟對著華姜如炬的目光，口中喃喃重復著這幾個字。

　　而襄寧城中，翠娥和念兒母女正守在一家醫館的病床前，其上依舊面色慘敗，雙唇緊閉的人——正是風柳。

　　“郎中爺爺，他還有救嗎？”念兒端著一碗水站在旁邊，目中滿是急切擔憂。

　　頭發花白的老者捋了捋頜下長須，斟酌著道：“這人本是習武之人，所以體格強健，恢復起來倒也不難，只是需要精心的護養，萬萬不可再受創傷。”

　　“真的？他可以救活？”翠娥看著念兒仿佛閃著星光的眸子，竟發現她從未見過女兒如此高興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她死去的父親，傳給了她一顆醫者的仁心嗎？

　　“沒錯，這人可以在醫館修養幾天，想來就會醒了，再開幾服藥，你們照顧他好好調理，重新做回劍士也是可能的。”

　　“嗯——”念兒聽了老狼中國的話雖極為開心，可眼睛轉了轉，面上又浮現出一抹犯難憂慮的表情，“郎中爺爺，我們是剛從漢陽逃難過來的，家中的錢銀糧食都來不及帶走，而他是我們半路救下的，所以藥錢……”

　　花白胡子的郎中被這幾聲“郎中爺爺”叫得也不忍心傷小女孩的心，思忖了半晌忽然道：“我一把年紀了行動不便，倒也缺個幫我配藥跑腿的小徒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念兒聞言瞪大了一雙晶亮的黑眸，盈著一泓清澈的欣喜，“我愿意，特別愿意！我爹以前就是郎中，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將技藝傳給我，就——不在了，所以，念兒一直都想女承父業，做個治病救人的好醫生！”話說著，母女二人的眼里都盛了淚水。

　　“好，”老者撫著白須，也笑得欣慰不已，“從今往后你就做我醫館里的學徒，他的治病藥錢便都算在你的月錢里。”

　　翠娥領著念兒出了醫館，再抬頭望那頭頂的蒼穹，只覺得終于云開見月明，而一并逃難過來的人正在一起尋找落腳的住處，等待在新的城市中扎根生存。

　　司馬仁曦回府時已近黃昏，落日余暉打在這個桀驁乖戾的少年將軍身上，投下一片陰影，華姜望著自家主公的神色，心中暗暗思忖，他多見素瑾一次，信念就會堅定一分，野心也隨之膨脹一分，大展拳腳的時機，終于漸漸來到了。

　　“三皇子看著臉色有些不太好啊。”華姜待司馬仁曦踏入府門后，跟在了他身旁。

　　“太子納妃的事，最近朝堂里有什么動靜嗎？”此時的司馬仁曦，確實面色不善，戰場上那分嗜血殘忍的氣息愈加濃烈。

　　“您稍安勿躁，太子納妃的事確實已經有大臣朝陛下提起了，而且皇后也一直張羅著，不過臣相信，素瑾小姐能處理好一切的。”

　　真的嗎？素瑾她一個人真的可以應付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嗎？司馬仁曦一聲一聲質問著自己的內心，羞恥于難以有絲毫作用的自己。

　　華姜見他神色稍緩，方才提起：“三皇子領回來的孩子我見了，的確不愧為燕國的皇天貴胄，您如果能好好栽培，讓她為您所用，自然是個一本萬利的賭注。”

　　“好，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讓她拜你為師，其余的，我也會親自教她。”此時的子舟正一個人躺在新準備的屋子里，渾然不知外面兩個男人的談話。

　　好夢一覺，長夜將盡，而黎國的朝堂，也進入了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