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托德?!币廖乃瓜窠行押退煌簧魇ё愕暨M山洞里的小伙伴一樣,既大驚小怪又小心翼翼。
我睜開雙眼,感覺這“麻醉浴”倒是驅除了一身的疲憊與心理上的困乏。我倆被狼弄傷的地方都被認真地清洗和包扎好,但證件和其他一些零碎卻不見了。可惡!但愿制作胸卡的卡片里藏有衛星定位芯片,簽字筆里面鑲嵌著無線發射裝置,被收走的伊文斯的那把槍的槍管或子彈中有什么能夠使外界知道我們正身處險境的東西……
“我們在病房里?”一個心理醫生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即便是伊文斯的執照被吊銷了,但他肯定仍舊覺得這無比諷刺。
“希望你經常玩密室逃脫這類游戲?!蔽冶灰廖乃箯牡匕迳侠饋碚f。
“我只知道如果我一上來就去開密室的門,那肯定是……”他說著便要去拉門把手,但被我制止了。
“別冒險,伊文斯。咱們剛從狼嘴里逃過一劫,先穩一穩吧?!?/p>
“說得對,瑞奇。既然來了,干嘛要這么急著離開呢?”院長的聲音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我和伊文斯一下子提高警惕。
“這屋子里有監聽裝置?”
“還有監控探頭呢??晌乙恢倍疾恢浪鼈儼苍谑裁吹胤健!?/p>
“別找了。其實有些東西還是眼不見為凈。你說呢,瑞奇?”
病房很小,我不顧院長幽靈般的聲音飄蕩于我們的頭頂之上,仔細地四下尋找著,希望能夠拆穿院長的把戲,滅滅他囂張的氣焰??墒恰?/p>
“這真夠荒唐的?!币廖乃拐f完便把病房門打開了。
“你好啊,戈約爾先生?!闭驹陂T外招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想象中故弄玄虛的克里夫院長。
伊文斯站在原地沒有動。
“但愿那些野獸沒有嚇到你們?!?/p>
“我真懷疑那群狼是您放出來的,院長先生?!?/p>
“哦,呵呵。”院長詭異地笑道,“這你可冤枉我了,瑞奇。我只是想與動物們和諧相處而已。再者,是我救了你們,雖不需多少感激之情,但好歹別用那么刻薄的語氣嘛。咱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敘敘舊嗎?”
敘舊?醫生和病人?多么怪異的想法。我只想趕快離開這兒,不過看眼前這情形恐怕希望不大。
“啊,戈約爾先生?!痹洪L突然轉向伊文斯,“您和托德·瑞奇是搭檔,應當知道他曾是這里的一員吧?那么在工作中你有沒有發現,他的精神會偶爾出現問題?”
“院長先生,不瞞您說,我曾經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可以毫不懷疑地講,托德的精神狀況非常好,因為我為他做過非常重要的心理學檢測,而且很順利,報告也受到了全面認可?!币廖乃诡D了一下,看看我又接著說,“我對他的過去沒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就像他從不深究我的過去一樣。您說我們是搭檔,所以我們相互信任,任何人的挑撥都沒用。請允許我說一句,我認為外面這場大霧很有可能也是您造出來的?!?/p>
克里夫院長笑了,但終于還是露出了一絲不快。伊文斯大概把惱人的官司和失去父親的痛苦所使他產生的壓抑糾結的情緒全部發泄了出來,我甚至看出他此時此刻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考爾斯?!痹洪L的低音將一直藏在他身后的人叫到我們面前,并且拿著武器。
“這是什么意思?”我向前走到伊文斯旁邊,看到考爾斯手里的武器竟是伊文斯的槍,問道。
考爾斯并沒有用它來威脅我和伊文斯,他還是一臉麻木的站在那里,讓我想到木偶劇中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終極傀儡,但只可惜他仍舊還是傀儡一個。
“別害怕。要你們命的話剛才把你們扔給那群狼不管就是了。里尼把你交給我,就是怕你出去會有危險,所以你被(國安局的)高層挖走讓我很擔心……”
“別把里尼扯進來!咱們現在應該談的是沃爾夫·班德勒,院長先生?!蔽夜麛嗟拇驍嘣洪L的話,道。
“好啊。沃爾夫的死恐怕是罪有應得。他和你差不多,瑞奇,你也知道。他認為自己的手術失敗了,將會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躲到這里之后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并沒有像他所想那樣。倒是他向我們保證過事后會給雀集嶺一筆錢,但他食言了,所以……我們這里發生死傷事故很正常,因為全都可以推到病人身上,可是我的手下居然出了叛徒,沃爾夫和他聯合起來把我給耍了,而我平生最討厭被別人耍。瑞奇,你如果幫我找出這個叛徒,我就讓你和戈約爾先生在大霧散去后離開,況且,你要是找到他還能了解沃爾夫生前的一些情況,一舉兩得,怎么樣?”我第一次認識到,白大褂是醫生的“面具”。
“我要是找到那個人,你就放了我們?還得把我們的東西都還給我們?”
“高瑟·克里夫說話算話?!痹洪L轉向旁邊會說話的木偶考爾斯,道,“考爾斯,就交給你了?!?/p>
“是,院長?!痹谠洪L轉身離開的瞬間,考爾斯用槍指著我倆并示意我們從病房里出來右轉向前走。
白色的燈光照得白色的樓道無比刺眼,這忽然讓我覺得外面大霧籠罩之下的世界更具美感一些。
“這兒根本沒什么監聽裝置,不過攝像頭密得可以說像張蛛網。”考爾斯走在我和伊文斯后面,我們剛在樓里拐了個彎,他突然說道。
“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個?你大可開槍把我們兩個撂倒?!敝車酪话愕募澎o使我記起了雀集嶺中最有特點的設計——夏季的雀集嶺非常涼爽,用不著吹冷氣。但給病人服用的藥物有時會使其發汗,為了防止因此帶來的躁動以致病人發病鬧出亂子,院長下令地板和墻壁統統采用塑膠與陶瓷混合的技術,于是就有了這種靜得可怕的環境。
“那個耍了院長的人就是我,他這是在試探,看我會不會像放走沃爾夫一樣放走你們?!蔽覀冏咴跇翘蓍g里,換氣扇工作所發出的陣陣低鳴讓人心神不安,幸好他們從不讓病人走這里。
“我們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弄得我都有點兒不相信自己了?!币廖乃雇诳嗟馈?/p>
“院長本來要我把你們先帶去瑞奇的病房。哦,你還不知道吧,瑞奇?”聽聲音,考爾斯好像把槍收了起來,“自從你離開雀集嶺后,你的病房就被院長改成了禁閉室,在進行麻醉前,那些病人要先在這里被關上一段時間?!?/p>
“那我們剛才豈不是顛倒了順序?”墻上的樓層數顯示,我們剛剛錯過了我的病房所在的樓層,但這并不能證明考爾斯不會對我們下手。
“雀集嶺有一條地下通道直通山腳,咱們得趕在院長發現你們沒有出現在禁閉室之前達到入口處?!?/p>
“那你怎么辦?留在這兒等著院長再給你一次機會放了其他人嗎?”
“跟我們一起走吧?”
“你們不明白。院長那個人很偏執,他一直覺得瑞奇早晚能夠接他的班,可老天就是跟他過不去,把瑞奇帶離了他的身邊,為此他既自責又憤恨。我想他已經知道是我放了沃爾夫,他根本沒打算給你再次離開的機會,瑞奇。”
“那個老瘋子……”
“我不能跟你們走是因為,你們出去后好歹有個靠山。而我,就算出去又能怎樣?我的家人在我來這兒工作后的一年就再沒搭理過我,我的孩子甚至以為我已經死了……”
“上帝啊,請你寬恕那些罪人吧,阿們?!币廖乃惯呑哌叺皖^禱告著。
我們沉默著走完剩余的路,來到考爾斯說的地下通道的入口。
“這把槍應該是戈約爾先生的。”考爾斯把槍交給伊文斯,“子彈不多了,掂重量就知道。”
“這個給你,瑞奇?!闭f著,考爾斯從白大褂里面靠近腰帶的位置摘下一根電棍,“平時這用來對付病人,不過今天可以例外。”
“為什么警報還不響?”伊文斯已經打開通道的門,問道。
“那就更說明他們快來了。你們記著,一定沿著通道一直走,千萬別拐進岔道去,因為那不是死胡同,就意味著你們會進入院長辦公室?!?/p>
“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考爾斯?”
“你不是個當院長的料,瑞奇。沃爾夫的死不論怎樣都與雀集嶺無關,與院長無關,這是我最后能告訴你的唯一的話,我用這個作保證?!笨紶査箯目诖锩錾衔缃o戴爾先生注射鎮定劑的針管,它此時又是滿的了。
“好吧,保重。”我不知該說些什么,或許死一般的寂靜終將送來魔鬼的問候。我猜想那針管中的藥應該會比鎮定劑更加可怕,考爾斯是在用命來保證我們順利逃脫計劃的實施。
通道的門被關上了,里面一片漆黑。我和伊文斯摸索著往前走去,腳下滿是松軟的泥土和細碎的石塊。這里并沒有徹底建完,也許隨時會有崩塌的危險,說不定根本沒有出口……我把手舉過頭頂,想試一試這里的高度,但無意中觸動了手里電棍的開關,“刺啦”一聲,好像電到了什么東西。
“看前面,托德?!币廖乃沟穆曇粼诤诤鹾醯耐ǖ览锩婊仨憽?/p>
我們繼續摸黑謹慎地挪動步子,前面有一絲亮光,但晃悠悠的很不穩定,這么快就到出口了嗎?我疑惑著跟在伊文斯后面繼續前進。
“這個燈泡是從上面引下來的?!蔽覀兘K于走到那飄忽的光亮跟前,伊文斯靠近看了看,道。
“這有兩條路,但好像都不是直的……”借著燈泡昏黃的光,我看到前方是兩條幾乎并行的路。
“考爾斯在騙咱們?這怎么分清哪條是正路,哪條是岔路呢?”
“伊文斯,你聽到什么了嗎?”一陣鞋子在石子上摩擦的聲音由遠及近。
“是的,快選一條路,咱們得離開這兒。”
“這邊。”我拉著伊文斯跑向比較靠左的這條路。
“你怎么知道是這邊?”
“出去再和你解釋?!?/p>
“你覺得咱們還出的去嗎?”
“當然。只要后面還有腳步聲,那就說明……”
“砰!”光是槍聲的回音就足以殺死我們了。伊文斯和我都放低身體繼續向前跑,好像這樣能躲過后面射來的一顆又一顆子彈。我想過停下來給后面追來的人造成我們已經被打死的錯覺,但轉念一想如果他們是定要致我們于死地的話,那么將會毫不留情的追到我們,不管死活再來兩槍。我也想過裝死等著他們過來,然后和伊文斯一塊兒把他們挨個撂倒,可是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算他們不是人多勢眾,這么狹小的空間弄不好會把自己傷著也說不定。顧不得黑暗的阻撓,還有腳下石塊沙土的牽絆,我和伊文斯馬不停蹄地朝著出口奔去,而后面的槍聲已然停止,腳步聲卻在逐漸變多變快。我猜得沒錯!剛才在伊文斯發現那盞吊著的燈泡之前,我右手舉著的電棍在觸到通道頂子的時候亮了一下并且“刺啦”響了一聲。通道里面常年封閉,所以空氣并不流通,可當時我們下來時卻沒聞到不好的氣味,這說明一定有人常常給這里通風換氣,是誰呢?考爾斯或許說的沒錯,有一條岔路確實會通到院長辦公室。但不管是不是院長本人還是其他什么給這里通風,他們一定在剛才那盞燈泡那里和從入口就開始追我們的人匯合了。還說回我為什么會選擇左邊這條路吧。伊文斯說的并不很準確,那個燈泡不是從上面直接引下來的,就憑我在這里呆了那么多年,我敢說一層除了麻醉室之外沒有哪個地方地下是掏空為了安裝噴霧設備用的,那燈泡只能是從院長辦公室接過來的,而電棍恰恰燒壞了電線的外皮,當然,入口附近以前應該也有燈,但是后來很長時間不用就廢掉了,只保留岔路那里的一盞,所以才沒出現連電的情況??紶査拐f簡直走也沒有錯,雀集嶺里面一向是步行靠左,把它應用到地下通道也是可以的吧。
“躲開點兒,托德?!币廖乃挂粯寣⒊隹诘拈T鎖打碎。
為了確保外面沒有舉著槍的警衛或是拿著可能裝滿毒劑的針管的醫生等著給我們迎頭一擊,我隨便在地上抓了幾個石塊狠狠扔了出去,沒動靜。這時,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燈光已經照到了我們的可視范圍內。事不宜遲,我和伊文斯速速出了通道,但我又折回來,將電棍開關打到開的位置,然后放到虛掩著的已經被打壞的門上。
“希望這能管用?!?/p>
“還剩大概五發子彈,要是再碰上狼咱倆就真玩兒完了?!?/p>
我不信!心里雖然這么說,但面對漫天濃霧不免有些底氣不足。我們確實已經來到雀集嶺山腳下,氣溫似乎一下子從初秋的涼爽突然變到了盛夏的酷熱。我們憑感覺奔向公路,邊走霧氣邊快速散去,當公路赫然出現在眼前時,回望身后,雀集嶺正矗立在高高的山頂上,煙霧繚繞,好似仙境。但我確信這不再是夢,因為此時手臂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還有那悠長哀怨卻獸性十足的狼嚎讓人毛骨悚然,大概伊文斯也是如此吧?他緊握著那把**,仿佛只要追我們的人或者院長再露面,就會毫不手軟地把剩余的子彈全部射進他們的要害。可惜,我們再沒見過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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