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墜落4
林音塵原本打算在宿舍附近飛小店買好牙刷盒毛巾的,自己可不想沒有刷牙就去教室,這么想著今天被老頭踢出家門的時候也沒有刷牙呢,對著手掌哈了一口氣,確認自己沒有異味。可是等到來到那個小店的時候卻發現門扉緊閉,鐵門搞搞掛著休業的木牌。
“走私風險高,老板逃亡中”
什么東西啊,林音塵的憤怒達到峰值,這個學校太猥瑣了,就連早晨刷牙的愿望都要剝奪么。最后林音塵徒步來到鎮中心,夜晚鎮上人還是挺多的,在一家拉面館吃了大碗的拉面,感覺又重新活了過來。找了家超市買了牙刷牙膏,然后走出超市的時候發現忘了買毛巾,不過懶得在進去了,男孩子嘛,早上起來用冷水拍拍臉就行了,然后再讓洗臉水在皮膚上自然風干那才叫清爽。
在大街上蹲著看了看沒有視力的殘疾人在賣藝,吉他彈得雖然聽不明白,但還是將買牙刷剩下的零錢扔進褪了色還破了洞的帽子里,瞎子賣藝豈不是很辛苦吶,萬一別人把帽子里的錢拿走了卻不知道真實很慘啊,他不會被汽車撞倒嗎?
杞人憂天是這個少年的本質,這個少年在這些年里學會了不再去觸及珍貴的東西,只有這樣才不用整天擔心那種東西是否有一天會被破壞掉。但是現在他完全不用在擔心了,一個人總是好的,也沒有談戀愛的這種想法,一個人也許就是好的吧,他很相信這些,因為自從相信了孤獨,他再也沒有哭過了。人類不論以踏上哪條路,都會贏來死亡,他要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再也不破壞珍貴的東西,然后不再后悔地掛掉。
這種東西就是自己的人生,不被打擾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打擾。
香樟的氣味填滿味蕾,風和樹葉的沙沙聲舔舐耳根。
想著這樣那樣的問題,十點的時候總算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到達烏起碼黑的校門,心里發毛,但還是克服恐懼走了進去,圖書館前面的廣場不敢有半分停留,好像有未知生物跟在身后,一再強調是錯覺之后,十點十五分到達黑漆漆的宿舍,生還。
吞下口水,朝著鬼泣森森的宿舍內部走去,感覺自己好像是走近了鬼屋,聲控燈明亮的時間大概只有十秒鐘,有必要節約能源到這種程度嗎,不敢懈怠地拼命蹬地制造聲響,最后安全到達指定房間——五樓三號房間。
咔擦——鑰匙插進去的聲音好像肢體被撕開了一樣,頭皮發麻。
吱呀——鬼屋終于展現在眼前。
那個東西有著臃腫的軀體,看不清它的頭部和四肢,就像是一塊還有生命力的肉塊,肉塊中間發出微弱青色光芒的東西——人類的臉。
……
……
“咿呀呀呀呀~”
“咿呀呀呀呀~”
兩邊同時發出的尖叫終結了新高男子宿舍的厲鬼傳說。
好刺眼,燈光突然射進了眼球,室內豁然開朗。
此刻在雜亂房間里站著兩個男人,“呀呀~”在這段時間內林音塵還拖著那個尖叫,最后聲音變了三個調終于完成光榮的使命,在雜亂的中心點一個裹著棉被的男子,緊著被子的同時還抓著一個平板電腦,帶著大頭耳機,滿臉恐慌像是遭遇了色狼。
唰啦——絲綢劃過皮膚的聲音,棉被滑了下來。
修長的身軀,像是雕刻出來的肌肉曲線,灼灼生輝的皮膚。更令林音塵吃驚的是腰部和大腿間被人們稱為**的那塊布,是粉紅色的,哈嘍kitty在上面露出可愛的身姿。性感的大腿暴露無遺,只是一眼,我看得心驚肉跳。
“……”
“……”
“抱歉,我走錯宿舍了。”林音塵果斷退出房間,穿著**躲在黑暗的房間里看東西的男人,看東西,這家伙一定是在看重量級的日本片!“打擾您的興致真不好意思啊。”附加道歉,這個是必須的,中途打斷真不好意思。
“啊!?那個同學給我等等!”**男一身坦蕩蕩挺身而出。
“呃!?”那你怎么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里。
**男臉上蕩漾起十分清爽的笑容,“其實,我不住在這個房間。”
這個學校真是莫名其妙。
我和**男坐在雜亂的房間里,房間里的雜亂程度真叫人膽顫,僅有的四張床有三張都是橫七豎八扭曲在房間里。**男是高三的學長,雖然是他怎么說的,怎么看都有點可疑啊,大晚上在別人的宿舍看那種影片,不過我這輩子接觸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去了,這種程度的事情我還可以接受啊。
“因為老家在火山噴發的時候被燒光了,所以呢,最近只好住在學校的宿舍呢?”
你家是在富士山下嗎?我心里狠狠吐槽。
“師兄真有趣啊?”**的本名叫做韓霖澤,名字雖然有點酷的味道,但是怎么看上去人卻是有點中二的笨蛋。
“是嗎,啊哈哈哈,林灰塵師弟。”**師兄又是那臉開朗的笑容,第三次叫錯我的名字了。
“其實我叫林音塵!”我強調。
“嗯,是啊是啊,不好意思叫錯了啊,是林除塵呢!”他那一臉開朗的笑容絕對是故意的,“最后搬到學校的宿舍里面來,卻發現真個男生宿舍只有我我一個人吶。所以我就找到教導主任,和他彈了彈中國房價和土地產權的問題,在房價暴漲不跌的今天,空置這么多的房間實在是浪費資源。然后他同意我隨便住在任意的房間,所以我就明天誰在不同的房間啊,從101開始,正好今天睡到503了,在此之前我以及把每個宿舍都睡過兩遍了,今天真是巧啊。”
多么辛酸偉大艱苦的工程啊,這家伙,這棟宿舍樓每層有30個房間,總共有八樓的宿舍已經轉了兩遍,在第三次的路途中遇上了師弟,真的好感人。對此壯舉小弟真是五體投地啞口無言了。
你妹,是閑得蛋疼吧,沒事給我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怎么沒有其他的學生住進來呢?”
“這個嘛,大概是其余學生家附近的火山還沒有噴發吧。哇,那么你家是不是也被巖漿毀了,家里人木有出事吧。”
“其實我家一下子掉進大坑里面了,找到找不到了,所以只好來到學校住啊。”看樣子只能裝成笨蛋和這個**男交流了。
“哇塞,想不到除塵是從地下面爬出來的啊。”他把我當成地心人一樣打量,這家伙果真是笨蛋嗎?
“是啊,那么**,哦不,師兄在看什么片子了?“不能再讓這個**男如此掃視我的身體了,弄得我有被猥褻的感覺。
“咳咳,因為很無聊,所以在看恐怖片呢,每天晚上都要看看的,今天看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林中娘家》。“男褲收起了好奇的目光。
**說的應該是《林中小屋》吧。穿著**的廢柴師兄啊,每天晚上在不同的房間穿著不同花色的**看不同的恐怖片,多么心酸的事情啊。
被**師兄牽著鼻子看完了恐怖片。
**師兄雖然有點變態,但是心地很好,當知道我的行李扔在黑漆漆的教室里,果然借了一套運動服給我,我感激流涕,并且禮貌地拒絕**師兄遞過來的哈嘍kitty**。
最后和**將兩張床擺在一塊,一起睡了。心里總感覺丟失了什么,這種感覺一直影響到我后來的正常生活。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師兄已經不見了,這種場景和電視劇里一夜情的場景有著驚人的相似度,果然,那種失去了什么的念想越來越強烈。這家伙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會不會在玩睡著的時候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我定了定神,趕走不安的想法,很想出去,脫離這里,快到教室那邊去,因為我很想去確認譚夢梵是否回到這里。
實際卻完全和我想的不同,我在學校里完全沒有熟人,也不知道譚夢梵在哪個班級,只知道她在大大的三年級,而且都不知道她出現了沒有,腦袋里對她的概念非常曖昧,我都不知道該把她劃分到哪種形態的存在。然而就算她今天出現了,也許還是會在旁晚的時候從圖書館的樓頂墜落。與一遍又一遍的死去,然后我看著她這樣一遍一遍的死去,最初的震驚一定會被時間打磨掉棱角,到那個時候,我看見一個墜落的少女,一定會發出“啊,又來了”這樣的感想。不管是誰把她的時間定格在墜落瞬間里,這些都和我無關吧。
這種事情發生在沒有本事的我身上,理所當然我應該當做沒有看見,有誰會相信我的話呢,找不到尸體的死亡,但那種東西的確存在。
新高的教學完全沒有以前所在的高中那么嚴格,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回到了小學,老師和同學們好像完全不擔心高考這種事情。
我一直沒有離開過座位,看著課后聊天的三五成群,也有埋頭看書的好學生,我突然有點恍惚。為什么我在這個地方,每個人的日常都把我排除在外,僅僅令我在意的事情——有人死掉了,二度的死亡,能安心坐在這里內心的冷漠讓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我很怕死,很怕很怕。我一直做著有關于死亡的夢,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又像是戰場或者是瘟疫現場,最后人不會再動了。以前有個女孩在那種時候一直哭,直到最后不會再動的時候,死亡在那個時候不僅帶走她的行動能力也剝奪了她悲傷的權利。很多記憶都是關于這些東西,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我看見的究竟是夢還是現實,看見人的時候都會想象他們死去的場景。
“啪!“桌子發出的響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抬起頭的時候,陽光正好灑在花小尋干凈的臉上,看起來很耀眼。
“發什么呆呢?“她這樣說道,不顧教室里其他學生奇怪的目光,右手拉起我用來支撐下巴的手腕,風風火火地把我拖到教室外面,左手還是昨天那本紅研所注解的破爛版《紅樓夢》,身后的教室傳來各種驚呼,她好像都沒有聽見。
這家伙的力氣大得嚇人,一路奔跑只讓我感覺天旋地轉,景色在飛速倒退,這家伙長發飄蕩的速度比任何東西都要快,雖然只是短暫的時間,不知不覺地看得入了迷,然后沒有料到這多變的女人突然剎車,我就和墻壁接吻了。
痛死了。
“你這變態在干什么啊?”拿著《紅樓夢》的女人還在抱怨。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瞪著這家伙,“這都怪你吧,突然把我拉出教室又突然剎車,你難道不知道有慣性這種東西嗎?”
“那種東西我才不管呢。”她用書擋住我的怒吼。
“不要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咿呀~”腳趾頭又被踩了,像是被釘子打穿一樣的疼。
“這種事情,你這摸過別人的胸部的變態居然說得出口。”《紅樓夢》都貼在她臉上去了,可是她還在不斷用力。
“腳趾頭要斷啦!”
“請問你們有什么事情嗎?”一個男生的聲音。
我好不容易抽出腳,腳趾頭一定骨折了。
“我們來找譚夢梵,她是這個班吧。”
真是驚喜不斷啊,腦袋有種眩暈感,迷迷糊糊發現我們在三年級的教學樓,三年一班,這是譚夢梵的班級嗎?感覺好像是在做夢,這一切朝著我始料未及的方向發展著。
男生臉色微變,雖然只是一瞬間,臉部肌肉微妙的扭曲。
“哦,這樣啊,我去喊一下。”男生有點不樂意地走進教室。
跟隨那男生的身影,視線接觸到第二排靠窗的女生,像是被針刺中的胸口好痛。但是,她還是活著,真實地存在,坐在陽光里的她,在認真地做練習,光線在身邊格外柔和。如果我們不去打擾她,她會一直認真地做練習,高三的復習壓力很大,如果我們不去打擾她,她一定會像昨天一樣有點天然地生活下去,那么她到底做錯了什么,我們非要這樣介入她的生活。不詳的預感壓抑著胸口,讓她安靜地生活下去就好,直覺這樣告訴我。
男生走到她的桌子前,打斷了她安靜的生活,所以,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像以前發生的事情一樣,打斷存在特定的規律相應地得接受后果。
男生對她說了些什么,然后譚夢梵學姐朝這邊望了過來,大大的眼睛里面驚訝之情顯而易見。大概發現昨天追她不放的色狼吧。
學姐想那個男生點頭道謝,整理好書本和資料就朝這邊走過來,腳步里塞滿了緊張感。
學姐有點迷茫地望著我,然后怯生生地說:“那個,今天找我有,有什么事情嗎?”
教室后面議論紛紛的聲音讓學姐感到緊張,我打算先含糊過去:“到走廊上說話吧,站在門口會造成交通堵塞。”
“哦……嗯……”
然后三個人來到走廊上,學姐好奇地望著花小尋。
“這個家伙是踩鞋女!”
“啪!”我倒在地板,眼睛前面都是一閃一閃的星星,世界真奇妙啊。
“我叫花小尋,和變態都是二年級的。”
“變態是?”我大概能夠想象學姐流冷汗的樣子。
后背傳來劇痛,這家伙沒有禮貌地踩在我的后背上,“哼,就是這家伙啦。”
“咿呀,林音塵同學沒有事情吧?”抬起頭就看見學姐一臉的關切,真是個好人啊,我僅能以一個沒有關系的表情答復她。真是痛得要死,胸腔都快被這家伙踩碎了。
“你死了吧。”
臉貼著地面,從地表傳來想要切開血管的冰冷。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這家伙就這么直白地說了出來,用著不帶任何疑問語氣干脆地否定了她活著的事實,你死了吧,人們究竟要靠多大的勇氣來承認這個事實啊。
我只能看見學姐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見任何的表情,盡管如此,她在發抖,她在害怕著,不再去看任何東西。
“你已經從樓頂跳下來了吧,不止一次,正常的人類是不可能活著的,為什么你還會出現在這里?”
感覺日光消失不見了,籠罩學姐的是漫無止境的冰冷的黑暗,她沒有回答,面對這種臉存在本身都給予否定的質問,她沒有做出任何答辯。
“喂,”我掙脫踩鞋女的腳從地面爬了起來。
“對,對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說話了,輕微的細小的聲音就像不注意間就會被風卷走。學姐低著頭,慌亂地逃進教室。
我們毀了她平靜的生活。
“喂,你給我等等。”踩鞋女不顧事態沖過去想要攔非常害怕的學姐。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學姐,她已經很害怕了。
“你干什么啊,為什么不讓我去問清楚。”她開始蠻不講理了。
“先不要去打擾她了,學姐已經很害怕了。”回想起譚夢梵那個時候的表情,心就像被針扎一般的疼。
花小尋停了下來,我松開手,為什么,這家伙要執著于這件事情的真相呢?
然后我一無所獲地離開了三年級的教學樓,現在有點擔心學姐了,再怎么說,那也是她的秘密吧,她也沒有妨礙到任何人。
“她知道些什么。“她一邊走路一邊翻開那本很厚的古籍。
“誰讓你說得那么直白啊,直接說別人死掉了,鬼都要被你嚇死了。”
“這樣不是到達答案的最短路徑嗎?”眼睛一直盯著書,嘴巴嫌麻煩似得動了動,這家伙估計是覺得和我說話都是費力氣的事情。
“雖然警察一般會直接問嫌疑人,‘殺人兇手就是你吧?’理所當然地會被否定。弄清事實又不像踩別人鞋子直接上去就行。”腳被踩了。
“這只是問題的一個部分,”若無其事地報復之后,翻了一頁書,“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誒?真的假的?“
“午休的時候到圖書館的樓頂去。“
嘩嘩啦啦,翻書的速度越來越快,在我跑到她旁邊的時候,花小尋已經合上書本了,但是給我的感覺卻是她的眼瞳沒有漏掉一個文字。
“你知道有種叫做睡蓮的植物嗎?“
“為什么問這個?“
“因為現在這種植物爬滿了整個學校。“
還想問問這些亂七八糟之間有什么聯系,她趾高氣揚地走近了教室,我被堵在了教室門口——二年九班——就在自己班級的隔壁,雖然不知道新高有沒有這種規矩,但是以前的高中都是禁止進入別的班級的,我沒有踩鞋女那種傻氣的無知,所以沒有跟進去。看著上課時間也快到了,略感疲憊,就回到教室了。
腦袋里,一個讓我心里發毛的想象,整個學校爬滿了睡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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