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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里的病人  文/菜一

第二章    二

  二十年了,男孩從沒有想過他會再次回到這里。當年裝潢華麗的宅院竟成了斑駁陳舊的舊屋。沒有比時間更強大的武器,除非死亡。八歲的男孩成了二十八歲的男人。所有人都叫這個男人阿肆。從此,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叫阿肆的男人。

  他站在宅樓的玻璃窗前,嘴里叼著煙,吞吐的煙一圈接著一圈。煙圈一輪又一輪的,輕飄飄映在那張蒼白的臉上,再融化到毛孔和血液里。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嗆得他半彎著身子骨。突然一個詭異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一口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嘴唇,鮮紅的血慢慢地滲了出來。

  他看到了那棵茁壯成長的石榴樹。他認識這棵樹,樹卻在從二十年前就不認識這個人。他不再相信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歲月有把易容的刀,黑白也不過恍惚間。

  他望著這棵樹,好像看到了樹在炎熱中如何掙扎地汲取每一滴水,在暴雨中怎樣努力生存。一年又一年,它花開花落,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證明自己的存在。如果手中有一把刀,他即刻就攔腰斬斷它,破壞的欲望令他熱血沸騰,越是好得完美無缺,他就愈加控制不住要去毀滅。

  當初風光無比的父親如今冰冷地躺在棺材里。他真是幸福得難以言喻,他不會風風光光地下葬他的父親。他的笑容如黑云里的閃電,驚嚇了蟄伏的生靈。

  他抽了一下午的煙,對著窗,時不時地笑出了慘淡的聲音。不會有人去打攪他,別人要去問了也是自討沒趣。他從來就不聽別人的勸,有時甚至毫不忌諱地無禮取鬧。

  唯獨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張子予,她是阿肆的家庭醫師。她跟著阿肆有四年多了。在她來之前,還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先生曹哲木。曹折木是張子予的曹哲木,據說有些私事,才讓張子予接替她的位置。張子予到了阿肆身邊后的第二年,曹折木就不辭而別。

  第一個來李家奔喪的是二姑媽李巧兒,李肆的三個姑媽里,最數她精明能干。她進門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哭喪,而是先找了舒服地方,自個干坐著,能少管點就少管些,不管當然最好。

  她的女兒金陵也跟著她來到了李家。咋眼一看她倆母女,倒似一對姐妹花。再說倆母女的打扮,婀娜多姿,胭脂抹粉的,哪有奔喪的意思。

  大姑媽李宣兒是難產死的。等到大姑父徐大城跨進李家坐下后,這時李巧兒才讓你金陵快去關心下李肆,作妹妹的要關心哥哥,現在哥哥沒了父親,定是悲痛萬分。金陵扯著臉,兩只腿就不愿邁開。徐大城可看不慣了,冷言冷語數落了她一頓。死氣沉沉的宅子竟然像活了過來。然而很快,客廳的人就冷場了。這陰沉的氣氛比之前更顯得恐怖了幾分。

  傍晚時分,小姑媽李虹兒才到的李家,一進門就喊著李肆爹的名字,“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就走了。”那一聲聲叫著人心里發悚。李巧兒捂著頭裝成頭痛的模樣,懶得與李虹相對視。

  李虹兒只知一個勁的哭,沒過幾分鐘就成了個淚人。她也忘記去慰問下李肆。除了哭,她真的手足無措。

  入夜的時候,一場雷雨突然而至。珠大的雨拍打著窗,像一首沉悶的序曲解開今晚的故事。雨勢來得兇猛。從窗往外一望。全世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阿肆離開窗口,認真地審視著這與他別離二十載的老屋子。

  老屋比這家里所有人還要年長幾個世紀。若要細細地推算,假設每個人的壽命為一個世紀,那么這老屋子起碼有三百年了。而事實上,七十古來稀。可想而知,它真的老得很,每一寸都清楚地記錄著幾百年來的恩恩怨怨。

  屋子總的分為兩層,在當時富麗堂皇得很。而如今,老屋子已失去它應有的美。一層倒還保留著起初的簡約大方,主要起迎賓待客之用。走進這老屋的第一感受除了殘存的氣派,還有彌留不消的嚴肅——在正堂中間擺著一張方正的八仙桌,桌上供著多而輩分復雜的牌位,你可以聯想到這個家族是多么龐大,又會生疑這樣深厚的家族又是怎么沒落的。往左邊的里面探看,是老祖宗下棋品茶的小廂房。二層被現代的歐式風格重新裝潢了一番。

  然而,老屋脫掉外面端莊的樣子,就只剩不和諧的實體。

  在雷雨之際,阿肆必定要喝上一杯苦咖啡。這早就是她不可放棄的習慣。他不怕別的,單單對巨雷暴雨憂恐。

  張子予端來了咖啡。阿肆輕聲一道,“苦嗎?”

  “我調淡了些,你別介意。”張子予遞上了去。阿肆躲開了張子予的眼睛,盯著那張八仙桌。

  今夜,這個桌子又會多了一個牌位,上面下著阿肆父親的名字。曾經風光無比、權勢了得的父親如今冰冷冷地躺在棺材里。前幾個小時對父親的死還感到的愉快,隨著一口苦咖啡入喉,眼角竟出了淚水。

  他從來把握不好自己的喜怒哀樂。他靜候著一把刀,一把能挑破他心結的利刃。他有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病,可是得的是什么病,也沒一個人知道。他常常會忘記前幾秒做了什么事。他越是努力的回想,腦袋就越發的疼。

  這正當年輕力壯的年紀,他卻越發疲倦不堪,似乎身體被看不見的東西一日日侵蝕。

  誰都把他當病人,張子予卻不這么認為。阿肆的身體確實虛弱,然而身體各項機能的數據表示正常。這只能說他心里有癥結。唯一說說不著道理的是,阿肆會突然狂躁起來,六親不認,像一頭野獸般自殘著。這又不像癲癇,好比如某個正常人極度憤怒時,非常想破壞東西的模樣。

  在張子予來照看阿肆時,曹哲木只叮囑她一件事,那就是不能阿肆惹得狂躁了,他想怎么就怎么,不要逼急他,因為這就是在醫治他的最好方法。

  張子予開始還信以為真,而后來發現,這里面著實有貓膩,可又找不出端倪。

  曹哲木給張子予留下了個配方,說白了就是鎮定劑。外人看不出門道,以為是神仙妙藥。她第一次藥給阿肆用藥時就明白了,哪里是絕門秘方,僅僅是安神鎮心藥劑。

  曹哲木走后,她原本打算就此抽身。阿肆壓根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鴻淵。她猶豫再三還是留了下來。而現在阿肆的父親死了,她要是走了,就是落井下石。

  阿肆看著張子予端來的咖啡,愣是不肯接過去。張子予兀收回來了咖啡,自己先是眠了一口,苦味攪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她直想吐出那一口已入肚的咖啡。張子予硬生生憋回去,她可不想等會還來打掃。

  阿肆著看張子予發出奇怪的笑聲。張子予很像一個人,張子予總有一種力量在令他平靜。他脫口而出一句,“媽媽!”

  張子予驚到了,“你剛剛叫我什么?”

  阿肆又說了一遍,“媽媽。”

  張子予不搭理他。阿肆并不是第一次這么叫她。從阿肆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她似乎成了阿肆母親的影子。這對病人也許能起到一定的心理安慰作用,卻不是長久之計。張子予叮囑阿肆快喝了咖啡,等會還有重要的事情,到時他可不能犯病。

  阿肆接過了杯子,一口飲完。他把杯口朝下,表示自己一口都沒有剩下。

  張子予說,“不苦?”

  阿肆扭頭望著窗外的雨,“苦啊,你都苦得不成人樣,我又怎么不覺著苦哩。苦通常能夠輕而易舉地麻痹人的神經。只有如此口味的咖啡才能讓我心如止水。”

  張子予說,“你也別難過,生離死別,人不可違。”

  阿肆說,“我很開心。”

  張子予曉得阿肆心里的不好受。她沒有繼續去問。

  阿肆卻說了,“不,我很難過!不,我開心。不,我難過。”

  他捂著頭,身子突然僵掉了,斜斜地靠住窗。張子予趕緊上前扶住他,寬慰他,引導他深呼吸,放輕松。他才逐漸緩過神來,眼里分明痛苦地擠出了淚。

  阿肆說,“張子予,我是不是該吃藥了。”

  阿肆恨過那個死了的父親,這說不上為什么,冥冥之中有種怨念在提醒自己,永遠都不要忘記記恨他,用眼睛盯住他,直到他走進墳墓為止

  每一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奇異的世界,任何人企圖看穿別人的心思都是瞎想。

  張子予拿出藍色的藥囊,“藥在這里,吃了的話,不稍一會,你就直接躺倒床上,如果你想送你父親最后一程,那就先忍一忍。”

  按往日的記錄,離正常吃藥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半的時刻。阿肆發病的頻率正在提升,終有一天,藍色的膠囊再也起不到任何重要。她想帶阿肆出國,國外的技術比較先進,不管怎樣,起碼知道是個什么病先,才好對癥下藥。

  出于人道主義,她更不愿意讓阿肆在今后后悔——沒有去送他父親最后一程。

  阿肆推開了張子予扶他的手,走到了八仙桌前,雙手合十,低著頭念念有聲。

  狂風使勁擊打石榴樹的枝條,新葉舊葉沙沙作響。幾股小流咚咚地匯成中流,中流沖擊著成了大流,大流行走在暴雨中。不間斷的是霹靂緊隨轟雷。

  外面暴雨雷鳴,屋里沉默不言。大姑父和二姑媽相向而坐,表妹金陵在一旁勸著眼淚漣漣的小姑媽。

  二姑媽李巧兒是有姿色的。她的姿色不過分張揚,也不過于低調的,而是恰到美味的葡萄酒,越品越讓人迷戀。中年的二姑媽沒了年輕時的稚氣,美麗中又多了女人的韻味。

  而大姑父徐大城,年輕時的英俊如今只剩下一副熊樣。肥胖的臉使得原本小的眼睛都陷到肉里去了。臉上的黑眼圈是昨夜**來的。

  這老宅的資產,徐大城眼饞得很,巴不得現在就把阿肆、李巧兒幾個人趕出去。他才不忌諱死人不死人,只要有錢,其他都算屁。

  他可擔心李巧兒耍陰謀,霸占了全部的資產。他凈是沒想到自己和李家有什么關系,唯一的大姑媽李萱兒早就死了。他過來奔喪倒能給自己掙個好臉面,沒來的話,外人也不會說閑話。世界上可沒有這個理,妹夫必須要給哥哥奔喪的。

  李巧兒也不是個好惹的貨色,她人長得可謂城中一朵嬌貴,說起話來狠勁也足。這世界上她就沒怕過誰。她心里可說了,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這也包括了她弟弟。不然,好好的時代家族怎么會落敗到這個地步。她想明白了,大不了自己重新操持這個家族,阿肆時指望不上的。他那個病怏怏的模樣,指不定明天也隨他父親死了。

  那群人的目的又是鮮明可見,先開口的人怕是遭到老天的報應。守口卻不是他們的最終武器,他們心中策劃盤算著,終就會是閃電突破厚厚烏云,驚鴻一現,打破沉默,挑明他們赤裸裸的野心。

  李巧兒從沙發里深深地扭著曲線的腰身,緩緩地撐起來,先狠狠地抽一口雪茄,左手夾著血紅色的錢包,炫耀地擺在腰間,還不忘假假地拭淚。

  李巧兒說:“阿肆,你過來,祈禱是沒用的。”

  阿肆這才從八仙桌那邊過來。

  李巧兒接著說,“你是多么悲苦的孩子,二姑媽看著就傷心啊。你這病身子,以后得怎么辦,我想想都不知道怎么向你父親交代。你大姑媽死得早,大姑父是個豪賭之人,你小姑媽膽小怕事。所有擔子壓在姑媽身上,姑媽心疼你。”

  她粉紅的水唇被一個個煙圈罩得血紅紅的。

  “二姑媽,我該怎么做?你也別傷心,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阿肆說

  李巧兒得意地斜眼看著大姑父,鄙夷且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我的好孩子,你放心,只要姑媽在,我定好好地幫你厚葬你父親,你不用擔心。”

  李巧兒扭著水蛇腰,把他拉過來坐在自己的身邊,“阿肆,姑媽為你好,你的實話實說,雖然這么問很不該。哎,我還是不說得好。”

  阿肆活,“敢情二姑媽對侄子還有什么不可以問。”

  李巧兒故作扭捏的,“你知道,二姑媽是疼愛你的,李家資產這么大,你父親肯定有寫下遺囑。你父親的遺囑說了寫什么?”李巧兒察言觀色,頓了一頓,“不知道你父親還念不念當初我與他之前的感情,看來是沒你二姑媽的分?你姑媽也沒經濟能力,我倒沒事,可是苦了你表妹金陵呢。”

  阿肆算是明白了李巧兒的意思,可也不明白了,他父親哪有留什么遺囑,一具死尸還差不多。說到底,除了小姑媽是自己的親姑姑,其他的只不過是他父親同父異母的姐姐。

  阿肆看看張子予,沒回答李巧兒的問題。

  早就坐不住的徐大城聽到遺囑兩字,眼神像吃人的豹子。“阿肆,我雖是外人,可你父親與我感情也深,不單單你二姑媽心疼你,你大姑父我也是很心疼你的。這事就交給你大姑父,大姑父一定幫你做主。”

  張子予見不慣了,平時鬼影子每一個,現在眼見大富翁死后就跑過來拉關系。她替阿肆心煩。阿肆可不要什么財產,只要安定日子,他就滿足。

  “這時候還記起自己是阿肆的大姑夫,早些時候都去哪了,瞧瞧現在,你的眼里敢情還有那躺著的人,真笑死人了。”李巧兒毫不在意地啐了一口,抬起高高的尖下巴。

  “大姑父、二姑媽、阿肆是時候吃藥了。”張子予想從困境中拉出阿肆。

  誰都明白,僅僅這幾百年年的老屋拍賣出去就可以富貴地過一輩子了。

  “張子予,別忘了你只是阿肆的家庭營養師”李巧兒兇狠地一瞪,力氣堅定地落在了‘只是’上,又哈著笑臉,“阿肆,藥是該吃的。藥可不能不吃,身體最重要。”

  李巧兒嘴里是這么說,心里滿是‘到嘴的肉沒法吃’的不甘心。

  張子予扶著阿肆上到二樓。

  過了十分鐘,門突然被撞開了。一位高大的男人全身濕淋淋地沖進來。所有張牙舞爪的面孔在那一刻定格,所有爾虞我詐的聲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李木石回來了!李木石是阿肆父親的養子。在阿肆兩歲的時候,他父親領會了五歲的李木石。

  “哎呦,瞧是誰,一個外人怎么好意思來這里。”李巧兒神氣勁還沒完,不到幾秒,就沒底氣了。而一旁的大姑父驚恐得呆住。

  李木石手中僅僅握著一份白色文件。阿肆的父親講過,他已經安排好了遺產,死后會有一個人拿著一份白色的文件,來轉達遺囑的安排。李木石手中的文件是不是這份遺囑呢。遺囑要是在,甭管嘴巴多么厲害的詭辯,也抵不過人家的白紙黑字。

  在場的人都看到藍色文件。小姑媽李虹兒不哭,這文件要是遺囑那就更好了,她心里只想著快點讓自己的哥哥入土為安,不要在為時間的紛紛擾擾煩惱到了。

  徐大城心虛了,忙向里木石擠過來一副拼命狀。他的樣子像是你不告訴我,我就跟你沒完。

  李巧兒慌了,深藍的旗袍又緩緩地扭起來,徑直走向木石,輕蔑的一瞥,“誰能證明你那份遺囑是真的!”

  李巧兒自得地笑起,手溫柔地舉起李木石握著遺囑的手,“我的木石喲,到長這么大了,二姑媽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你從下就出國,市面見得多了,可不要嘲笑我們這群鄉巴佬。還有,你不要認為我們是三歲小孩,企圖拿著一分文件就想蒙人。”

  李木石打小就出國,十多年過去,兒時那個二姑媽李巧兒還是一派妖媚。時間的洗禮,沒把她的迷人沖掉,卻在本來美麗的表皮下加上成熟女性的韻味。

  李木石的心觸動了一下,她沒發現自己被一只慣用美色的老狐貍引誘。

  他禮節性地對姑媽笑笑,“姑媽的懷疑,我木無口否認。世界上有數不清的文件,我不能一口咬定這份就是遺囑。話到如此,眼見為實。大家都想知道遺囑里寫些什么,我打開即好。”

  李木石臉上的篤定不禁讓人倒吸口氣,‘其中必定有詐’。

  大姑父低下頭。他小子算什么,只不過是孤兒院撿的。

  李巧兒很不屑,“那就倒讓我瞧瞧。”

  李巧兒的驕傲是天生的。

  大姑父這時不答應了,李巧兒這么爽快,說不好這遺囑他們倆早篡改好了。李木石可是做律師的,搞點手腳,一般誰會看得出來。這么龐大的家產,他難道不想分?他一定想。

  “我們先把阿肆的父親入土為安,遺囑的事以后再說也不遲。”徐大城慌慌張張地補上一句。

  李巧兒瞧徐大城這節骨眼變臉,立馬看出端倪。萬一遺囑被木石改過,那后悔的心都來不及。李巧兒眼珠一轉,一臉不害臊地說,“阿肆不在,談論這事真是不太好。”

  李巧兒乘機拉攏一邊的李虹兒,“妹妹,你說是吧!”

  李虹兒早就受夠了,她還在難過,替去世的親弟弟在被一些名義上的親情攪的不安寧。一切隨便他們,他們只要能讓她哥哥平靜入土就好。

  李木石特意趕回來,為的是送養父最后的一程。他路上遇到的一個人,那個人塞給他這份白色文件,叫他保管,告訴他會有一個女人找他拿,那個女人是他的學生。而且,在之前不得不給第三個人看。

  李木石雙眉緊鎖,那個人是誰?為什么要給她?憑什么?當木石想問那個人的時候,人早就不見了。而看如今,大家都把這個當作他們口中的遺囑,李木石就好奇了,這里藏著什么秘密。

  “養父養我多年,于我恩重如山。我先好好送養父最后一程。”李木石堅定不移的說。

  張子予站在二樓的圓柱后,聽得一清二楚。

  阿肆躲在另一個角落,手里捏碎了藥,像個幽靈,在寬闊的古宅里。

  

本章作者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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