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架

　　　三

　　　大部分時候，吳嵐都不想在寢室待著，以前還和鄭蓉蓉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看電視劇，或者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翻她買來的時尚雜志，但自從知道了鄭蓉蓉和周曉陽在一起后，就再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最多就是“嗯啊哦”之類的語氣詞。吳嵐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想理她，盡管鄭蓉蓉看起來是那么的傷心與無辜。對于自己的冷漠無情，她也是默默地容忍著，偶爾遇到蔣玥玲找吳嵐麻煩的時候，她還會義憤填膺地主持公道，但吳嵐似乎并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依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于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體育館度過的。好像也只有在打羽毛球的時候，才能夠忘掉那些煩惱與不愉快。

　　　郭文軒總是隨叫隨到，作為周曉陽的室友，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周曉陽和吳嵐之間的細(xì)微變化，尤其是在看到周曉陽牽著的手不是吳嵐的而是鄭蓉蓉后，似乎一切都了然了。

　　　所以，郭文軒在看到吳嵐經(jīng)常沉默地發(fā)呆時，總會默默地遞過去一瓶水，看她仰頭喝下去，似乎可以幫她沖淡些傷悲吧。

　　　“走，接著打?！眳菎箶Q上瓶蓋，擦擦嘴角流出來的水，站起來說。

　　　“還打？這都好幾個小時了……”郭文軒揉揉酸疼的肩膀，不情愿地說。

　　　“不想去嗎？那我找別人?！?/p>

　　　“去去，服了你了。”

　　　在羽協(xié)里，除了社長副社長之外，就只有郭文軒可以與吳嵐匹敵了，尤其是在經(jīng)過吳嵐魔鬼般高強度的訓(xùn)練過后，郭文軒的球藝已經(jīng)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

　　　“你小子越打越好了！”吳嵐喊道。

　　　“還不得謝謝你！”郭文軒接過球，打回去。

　　　“謝我？”吳嵐一個漂亮的扣球。

　　　“謝你每天的‘撒氣’式訓(xùn)練！”郭文軒下手擊球。

　　　“哈哈，不客氣！”吳嵐來了一個吊球。

　　　又是幾局激烈的對決，兩個人累得氣喘吁吁，汗水濕透了衣衫。

　　　像往常一樣并肩坐在臺階上，閑聊著。

　　　體育館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吳嵐順著聲音看過去，有兩個男生在地上扭打成一團(tuán)，不時有幾個上去勸架的，但都被打了回來。

　　　“那不是咱們班的嗎？”郭文軒吃驚地說。

　　　“哦？”吳嵐仔細(xì)地看了看，卻只能看到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看不到臉。

　　　“咱們班籃球隊的，不是馬上要比賽了嘛，他們應(yīng)該正在訓(xùn)練，怎么會打起來呢？”郭文軒站起來，“走，咱們?nèi)タ纯??！?/p>

　　　扒開層層的人群，看到穿著隊服的兩個人，吳嵐頓時愣在原地，傻眼了。

　　　周曉陽用拳頭砸著王杰的臉，王杰一腳把他踹開，反撲到他的身上，用膝蓋撞著他的肚子，周曉陽用手使勁將他推倒在地，正欲一拳砸到他的臉上。

　　　“住手！”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吼叫驚到了。

　　　周曉陽扭過頭，伸在半空中的胳膊僵住了。他漸漸松開拳頭，卻被王杰一腳踹到地上。周曉陽扶著腰掙扎地站起來，正想又撲上去揍王杰一頓。

　　　“我說住手！沒聽到嗎！”又是一聲獅子般的吼叫。

　　　吳嵐從人群中沖出來，蹲在還躺在地上的王杰身邊。拿出紙巾，輕輕地擦著他嘴角滲出來的細(xì)密鮮血。然后扶起他，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攙著他一步一步慢慢地離開了。

　　　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周曉陽一眼。

　　　胃里傳來翻天覆地般劇烈的疼痛，周曉陽的身子一點一點彎下去，跪倒在地上。輕輕一咳嗽，綠色的膠皮地面上，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

　　　“曉陽，你沒事吧？”郭文軒趕緊跑過來，拍拍他的后背。

　　　“沒事……”虛弱的語氣。

　　　周曉陽用袖子擦擦嘴角，一只手撐住地，站了起來。

　　　“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郭文軒關(guān)心道。

　　　“都說了沒事！”周曉陽突然吼道，一把甩開郭文軒的手，徑直走出了體育館。

　　　“真是個奇葩。”郭文軒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醫(yī)務(wù)室的床上，吳嵐用棉簽沾著酒精，一點一點地清理著王杰身上的傷口。

　　　“??！”他疼得叫了一聲。

　　　“對不起，我輕點?！眳菎箿p輕了力度。

　　　王杰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睛腫成了熊貓。

　　　“你倆到底怎么回事？他下手這么狠。”吳嵐小心地給王杰的傷口上藥。

　　　“我他媽的還想知道！”王杰又冒臟話了。

　　　“別說臟字，不文明?！眳菎故箘诺赜妹藓灠戳艘幌滤膫冢逃?xùn)他。

　　　“哎呦，行行，不說臟字，”王杰疼得直咧嘴，“我們正好好地打著球呢，誰知道突然就沖我來了一拳，躲都來不及！”

　　　“按理說他不會這樣啊……”

　　　“每天都是一副別人欠他錢一樣的臭臉，拉得和驢一般長！”

　　　“你怎么說話呢！”吳嵐不高興了。

　　　“他都把你甩了！你還替他說話！你腦子有病吧？”

　　　“你腦子才有病呢！”吳嵐又狠狠地捅了一下他的傷口。

　　　“嗷嗷！我腦子有??！我腦子有病！”

　　　“這還差不多?！眳菎箍粗粏∵肿斓臉幼?，滿意地笑了。

　　　周曉陽和王杰因為打籃球時發(fā)生打架斗毆現(xiàn)象，不能參加比賽，被別人替下去了?？紤]到兩個人住在一個宿舍，防止以后的生活中產(chǎn)生摩擦和沖突，所以讓先動手的周曉陽搬到其他宿舍。

　　　周曉陽收拾著自己的床鋪，聽到王杰輕蔑地笑了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他真恨不得在王杰的熊貓眼上再補上幾拳，后悔那天下手太輕，早知道他還會如此囂張，就應(yīng)該打得他永遠(yuǎn)抬不起頭來。

　　　可是周曉陽一句話也沒有說，咬咬牙，抱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117。

　　　周曉陽的記憶，回到了那天的籃球場上，為了比賽而努力訓(xùn)練的籃球隊員們，揮汗如雨。

　　　周曉陽一邊傳球一邊對著王杰說：“聽說你和吳嵐好了?！?/p>

　　　“關(guān)你什么事？”王杰冷冷地說。

　　　“你是真心的還是只是玩玩？”周曉陽的重點在這。

　　　“你管得著那么多嗎？我是不是真心，好像也與你無關(guān)吧？”王杰將球搶過來。

　　　“吳嵐是個好女孩，你不能騙她?！敝軙躁柨粗难劬φJ(rèn)真地說。

　　　“那你沒事干了把人家給甩了？你閑得慌啊？我告訴你，我愛怎么玩怎么玩！玩死了你也管不著！”王杰用極度蔑視的語調(diào)說，還帶著赤裸裸的挑釁。

　　　一個拳頭就砸向了王杰的眼睛，他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摔到了地上。

　　　“這一拳，是替吳嵐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