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義氣&豪放

　　一

　　自從劉華美走后，也就是向葵來了以后，春雪、向葵、陳典、齊蕊四個人就玩兒到一塊兒去了，這一天上體育課，體育老師說要進行男生一千米測試和女生八百米測試。向葵一聽，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這是很多女生都害怕的項目，但春雪表現得格外淡定。

　　“雪兒，怎么辦？我不跑，我跑不動！”向葵隔著幾個人小聲地對春雪說。在隊伍里，向葵站在最前面，因為她是全班最高的女生，身高172，春雪只有165。她們中間還隔著兩個人，春雪悄悄地和旁邊的兩個女生換了位置，對向葵說：“唉，你還是不愛跑步。”

　　“哪里是不愛跑，是天生運動細胞不發達。”向葵說。

　　按照規矩，男生先跑女生休息。

　　“你可以說你肚子痛，老師會懂的！”齊蕊笑呵呵地走過來對向葵說，陳典敲了一下齊蕊的頭，說：“那下節課呢？還肚子痛？還生理期？”“哎呀，不要說那么直接嘛，生理期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我說的是肚子痛！”齊蕊就會耍賴皮，陳典拿她沒辦法。春雪對向葵說：“這樣，我跟你一起跑！”“好啊好啊，我們也一起！”陳典和齊蕊一聽連忙一起說。向葵覺得不妥，說：“算了吧，你們去跑吧，我肯定是倒數第一，還及不了格。丟人就算了，及不了格也算了，關鍵是我跑步要元氣大傷啊！”

　　就算是這么決定了，向葵坐在運動場旁邊看著那些男生跑步的畫面，心里非常不平靜。向葵的體育很差，這是她從小到大最怕也是最不喜歡的課。

　　二

　　向葵看著跑在前面的許亦彰，他好像很享受的樣子，還和另一個男生比賽誰跑第一。向葵又把目光投向了運動場的另一邊，在離終點還有大半圈的地方，汪天在慢慢地跑著，他的體型看上去像是他的拖累，看著這一幕，向葵仿佛找到了一個同伴，一個同是不會跑步的可憐人。向葵大聲地向運動場喊：“汪天，你望著天跑！加油！”這句話把旁邊的幾個人都給逗笑了。

　　三

　　許亦彰這時正在向終點沖刺，他什么也沒有聽見，向葵故意不去望他。只聽見一群女生的歡呼聲和叫喊聲，向葵回頭一看，可還是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許亦彰好帥啊！”有幾個女生像花癡一樣，要知道，這不是只會出現在小說和電視劇里面的情節，真實的故事里也會有這樣的花癡出沒。“我就知道許亦彰會是第一！”這樣的贊嘆聲久久不停歇，很多女生都在為許亦彰鼓掌。

　　春雪只是微笑地看著遠處的許亦彰，但她的目光更多的是關注那些還沒有跑完但依然堅持著跑下去的同學，她看著隊伍中間的班長楊逸，看著隊伍最后的汪天，心里有種想要跟他們一起跑的沖動。只見許亦彰開始向反方向跑過去，他從隊伍的旁邊穿過，然后慢慢停下來，等著汪天過來。

　　汪天看上去像是實在跑不動了，他對著不遠處的許亦彰喊了一句：“老子跑不動了！”

　　或許叫喊可以發泄，可以給他一點點動力。

　　“是不是爺們兒？是個男人就接著跑！”許亦彰沖著汪天大聲地喊。

　　于是兩個人在操場上上演了兄弟情深的一幕，陽光藏在他們臉上的汗水中，又隨汗水一同滴落，滴落在他們一起踏過的跑道上。

　　除了春雪，所有同學都鼓起了掌，春雪很認真地看著他們，打從心底里佩服和感動。體育老師非常人性化地給了汪天一個及格分，說：“你們看到了，我給及格分沒意見吧，胖子跑完不容易！”看到所有人都笑了，體育老師又說：“女生下節課跑！”聽到這句話，很多女生松了一口氣，但也有些女生表示失望，反正最后也都散了。

　　“謝了，哥們兒！”靠在攔網上疲憊不堪的汪天看著頭上的日頭，對身邊的許亦彰說。

　　春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反正，這讓她陷入了沉思。

　　四

　　下一節課是生物課，這些剛跑完一千米的男生們坐在教室里，齊蕊明顯覺得溫度升高了不少，像冒著熱氣一樣。去飲水機倒水的男生也是一群接著一群，最后楊逸站在飲水機前成了專業倒水人員。

　　“班長！接著！”

　　“接招兒！”

　　女生倒水用杯子，男生倒水用塑料瓶，他們說這是爺們兒的特點，所以不用他們走路，直接把瓶子從教室的各個角落扔過去就行了。

　　生物老師一走進教室就拉平了臉，還沒走上講臺就開始抱怨：“我說排課表的老師啊，是怎么那么沒長腦子啊，非要把我的課排在體育課后面，這——”

　　“這ATP不夠用怎么能好好上我的生物課？”愛接下句的龔翔在后面接了一句，教室里有了稀稀疏疏的笑聲，一向不愛笑的生物老師好像也在笑。實際上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天聽了，很多個體育課后生物老師都會說這么一句，大家早對這些話早已經爛熟于心了。

　　五

　　這節課講的是基因，老師在上面講題，這道題倒是很奇怪，平常都是Aa、Bb……它偏要來個Pp，本來大小寫分不清已經很麻煩了，還有更麻煩的事。生物老師為了避免同學誤解大小寫，就開始念出來，還著重強調，他很認真地在黑板上寫著，還邊寫邊念：“大P！大P！小p……”

　　突然一個響亮的笑聲在教室里炸開了，和生物老師那認真的講課聲比起來，還真的不知道哪個聲音更刺耳呢！

　　其實同學們也想笑，有的同學已經開始跟著笑了，只是沒有發出聲。生物老師回過頭來，用他那帶著殺氣的目光刺向向葵，然后毫不客氣地說：“你！給我站起來！”站起來的向葵還是一直笑個不停。

　　“有那么好笑嗎？”

　　生物老師的語氣中明顯有火藥要爆發的氣味兒，這話說給向葵聽，也是說給其他要笑的或者偷偷在笑的同學聽。班上的同學都知道他的厲害，不敢硬碰硬，都忍著不笑，連齊蕊都盡量抿著嘴巴低著頭。春雪不得不擔心向葵了，可是這場面，就算只隔著一個小走廊，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希望向葵不再笑了。

　　可是偏偏向葵臉上還是笑容泛濫，她偏往槍口上撞，看著黑板上的字，斬釘截鐵地說：“有！”

　　聽到這句話，全班同學都驚呆了，春雪手上的筆早已經沾上了一層水，全是冷汗！

　　“那我問你你在笑什么！”生物老師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他用他嚴肅壓制著所有他教過甚至沒教過的學生，說到底，全是為了他的面子。今天有人敢在他的課上笑得這么猖狂，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為了他的面子，他非得給這個學生一個教訓不可。平時他說這話以后，班上就不會再有反抗聲了，安靜就代表默默接受了。

　　可是向葵偏偏又說話了：“聽著像‘打屁打屁笑屁啊’……”

　　這話一說完，班上炸鍋了！向葵笑得更張揚了，可是已經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因為她的笑聲已經淹沒在全班同學的笑聲里了，男生開始一個勁兒地拍桌子，其中尤以汪天拍的最響，這也難怪，他的拳頭最大！原本出一身冷汗的春雪也開始笑得跺腳了，旁邊的齊蕊不停地拍著課本，……誰也顧不上去看誰了，都笑成了傻子一樣。從來沒有人敢在生物課上如此猖狂，也從來沒有一次生物課上大家敢笑得無所顧忌。

　　可是這對臺上的那個人來說是一個污點，可以說是他整個教學生涯上的一個污點，其實換做別的老師大家一起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以后回憶起來還是個經典，但發生在這位生物老師的身上，就不只是污點那么簡單了，甚至可以說是終點。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這個學校。以后的大家還經常提起那天向葵說的話，卻越來越少有人提起這位愛面子愛到轉校的生物老師了。

　　六

　　那天放學后，向葵按照規矩和許亦彰一起去五光十色小飯店當服務員，一路上向葵都笑個不停，許亦彰更是佩服向葵的膽量，向葵倒是不覺得有什么膽量，對她來說這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本來就很好笑啊，為什么不讓笑……”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在哈哈大笑。

　　春雪一個人回去了，在路上的她想起今天發生的事，真是感慨萬千啊，但她不自覺地開始擔心向葵了，之前氣走了劉華美，今天又在生物課上這么一鬧，不會受什么懲罰嗎？在小飯店當服務員的向葵可完全沒想這么多，她在想，如果以后她請客到這里的轉盤型座位上吃飯，她要請哪六個人？如果做花朵型的桌子，她要請哪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