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亮子啊！幾十年了，咱這里的啥情況，大家都是明眼人，看的一清二楚。自從實施了計劃生育的政策，小孩的數量是少了，說句難聽的話，質量上去沒有，可就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了……如果在以前，別說你超生一兩個，就是四五個，誰又能說什么呢，咱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多，是個好事，到了兒子孫子一輩，咱可就得好好地衡量了！”村支書身著一件簡單的襯衫，一條黑色的大碼褲，身體與墻體有個明顯的傾斜度，慢慢的，靠著墻，蹲了下來。家里的小花狗以為是主任要來喂食，搖著尾巴，慌忙的跑過來，就連小黃毛也‘喵喵’的叫著

　　“哎，俗話都說，天高皇帝遠，以前是皇帝，現在是貪官，把咱老百姓欺負的……昨天晚上小韓的意思，想必你也是很清楚吧？”華亮口里說的小韓是老農兒子

　　在農村，家里的第一個孩子的取名還有一定的講究，最大的孩子，要么把父母親的姓連在一起，再加個輩分，要么就直接順著父親的大號取個小號名。挨著，第二個孩子，一般是沿用母親的大號起個小號名，這樣在叫起來的時候容易區分，而且基本不喊大人的號，而是在小孩名字后面加個‘爸’或是‘媽’，比如小韓爸，小韓媽。不過，大人的同輩之間，就另當別論了，而且在取名字的時候，小孩的名是不能與長輩的名疊字的！老農家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個女兒。

　　“咋不清楚呢，早些時候，我就已經了解了情況。他晚上來叫我的時候，我是怎么也推脫不掉……”村支書正說著，門口來了一輛面包車，停在正門口，“哎，車子往邊上停一下，別把門擋著！”村支書朝著車子喊

　　這時，從車子上已經想要下來的人，聽到這么一喊，又把頭縮回去，車子往前挪了十米左右。

　　“請問，這是村支書的家嗎？”還沒等村支書要再開口，剛才從車子里要出來的人就沖著這邊喊

　　“是的，是的，就是這一家！”又是還沒等村支書開口回答，從車子后面出來一位婦女，幫著回答。婦女是西邊一個莊的，是專門帶著車子過來的

　　“嗯，這是村支書的家，請問你是……”知道村支書有事情，但自己也是個村干部，就站起來詢問從車子里走出來的穿著西服，打著領帶的男子

　　“村支書，你好，我是縣城電器城的……”西裝男子伸出手要與華亮握手

　　“我不是村支書。”

　　聽到這句話，西裝男子本來滿臉笑容，立馬僵硬下來，不知道如何是好，定眼看了看華亮，又回頭瞅了瞅還站在車子后面的婦女

　　“他旁邊那位才是村支書！”婦女眼快耳靈，指了指村支書說

　　“哦，你是村支書？”西裝男子這次沒有伸手，而是探著身詢問

　　“對，我是，有什么事嗎？你說你是縣里電器城的，來這干嘛？”村支書打量著西裝男子，平頭寬臉，個頭一米七五左右，帶著個黑色公文包，皮鞋雖然擦得很亮，但一看就是地攤貨

　　“你好！”聽到村支書這樣說，西裝男子才伸出手來，與村支書，華亮一一握手，然后從口袋了有點吃力的掏出紅塔山。

　　在西裝男子掏煙的時候，華亮一看見紅塔山三個字，眼睛已經不在男子身上，而是仔細的打量著男子遞上來的一支煙，如獲珍寶一樣。村支書依舊堅持不抽煙，但是這么有名的香煙，怎么說也得給個面子，就接了過來，順手就遞上了耳朵。

　　一大清早，就來了縣里的人，湊熱鬧的村民漸漸的圍了過來。

　　“是這樣的，現在不是正值暑假嗎？在外面上學的孩子也都回家度假了，我們電器城呢，想要做一個活動，就是辦理家庭寬帶，免費贈送一臺筆記本電腦，還另送一輛山地自行車，現在的孩子不都崇尚時尚而又環保，所以呢，凡是辦理了的，可以參加我們電器城舉辦的一個團游西藏的活動……”

　　“你是來我們村推銷的？”華亮不等西裝男子說完，再次把目光鎖定在男子那張掏出來的宣傳冊上，花花綠綠的，甚是好看

　　“我們不是推銷，這個活動是惠及全縣的孩子的，而且對于今年考上大學的農村孩子，我們電器城還會跟蹤……”

　　“跟蹤？跟蹤干啥”聽到‘跟蹤’兩字，華亮又把目光鎖定在西裝男子那張笑的很難看的臉上

　　“請聽我講完！”西裝男子對華亮兩次的打斷，有點不太高興。

　　村支書明白，華亮就是在引起西裝男子的注意，在農村推銷就要守村里的規矩，不能大肆宣揚，不能打擾村民生活，但是現在，華亮顯然是代表村里，表示了對西裝男子的不歡迎，因為來湊熱鬧的村民發現并沒有什么熱鬧可以湊，而且還是要花錢的行當，早就相互問著早上好，交頭接耳的撤離了現場

　　“你不用說完了，之前，已經有過鄰縣的人來過，也是安裝家庭寬帶，也有對于助學這塊的特殊活動，影響雖然還不錯，但是參與度不高。我知道你的來意，是想和村里合作，從村委會這里獲取村民信息，以便開展你們的工作。恕我不能幫你，我要對村民負責，不會輕易把村民信息透露出去的，還望你見諒！如果你還沒用早飯，可以在這里免費用……”

　　村支書說的雖然不全是事實，但卻是類似的活動，之前有個來推銷農藥化肥的廠商，專門在村里搭了戲臺做宣傳，宣傳效果是不錯，而且對于農民又很大的優惠，但他們都忽略了一點，暑假過后，孩子就又要出門，家里剩下的是老的老，小的小，買了他們的產品，就不能參加活動了，而且免費的贈品也是沒有用的，還有，現在的‘三農’文件，早就幫助農民想到這一塊了。

　　西裝男子仍然不放棄，但是也是無可奈何，臨走時放下了宣傳冊，并勾畫出了聯系方式，開著車子就走了。

　　“像這樣的商業活動，農村也不是少見。這些個商人，也真是，凈把咱農民當成傻瓜看！”在西裝男子走后，華亮又發表了他對于剛才事情的看法

　　“雖說不傻，但有些村民也是不怎么精，如果他不是通過村里，而是直接去到家里，不知道有多少村民會上當啊！”

　　華亮和村支書，兩人同時沉默了，望著路上漸漸多起來的村民，雖然面帶笑容，但內行卻很是復雜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要趕緊去干活了，你還沒吃飯吧，趕緊吃吧！”華亮看了看屏幕都沒有亮的手機，著急的去推電瓶車

　　“哦，那行，干活要緊，有什么事，回頭再說！”村支書也不挽留，目送著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