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做我的家人好不好

就這樣楚婆婆和楚楊住進了藍悅和小雨的家，許家的老宅是晚清時建的那種古老的小院兒，古舊的兩層小樓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者端坐在那里，窗前那棵同樣年紀的枇杷樹為老屋撐起一把綠色的大傘，像是兩個相依相扶的老朋友，在歲月的長河中守望著彼此。藍悅和小雨還在院子里面開墾出了一塊小小的田，有花草枯萎的痕跡和一些新生的嫩綠小草。

由于楚婆婆和藍悅都行動不便，就住在了樓下，楚楊和小雨住在二樓的房間。安頓好楚婆婆之后，小雨開始收拾家里的東西，打掃衛生，準備迎接新年。許伯海借著給楚婆婆檢查身體每天都來家里，然后就幫著藍悅修家具，整理院子等等。楚楊和小雨搭公車去超市買年貨，小雨一直擔心楚楊在安靜的地方住慣了，會不適應這里的生活，一路上不停的提醒他小心這個，注意那個，像個保鏢一樣小心的守護者楚楊，但是節日里路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比肩接踵而來的行人擠得馬路水泄不通，不斷有人群擠過來把他們沖散，小雨最后不得不一把抓住楚楊胳膊把他護在自己背后，楚楊也很乖在的緊緊跟在小雨后面，像個跟著家長出門的小朋友。

等了三趟公交車之后他們兩個才終于擠上車，小雨拉著楚楊擠到靠近后門的地方勉強站了下來，車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欄桿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手，粗厚的男人的大手，纖細的女孩的小手，黝黑的手，白嫩的手……小雨踮著腳在握住車頂上橫向的扶手桿，另一只手依然緊緊抓著楚楊的胳膊，把楚楊護在胸前。公交車像一個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大包裹，在擁擠的路上左搖右晃的曲折向前，忽然一個急剎車，車里本來就已擠成一團的人堆忽的向后倒去，小雨也被人群推向楚楊懷里，楚楊竟然松開本來握住扶手的那只手，張開雙臂抱住了撲過來的小雨，人群中傳來幾聲尖叫，有人被踩到，有人被擠得發怒了。楚楊緊緊抱著小雨向后倒，幸好他背后是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穩穩地抵住了他們兩個，人群經過幾秒鐘的騷動又恢復了之前的擁擠。小雨站穩后，楚楊松開了抱住她的雙手，但兩個人依然靠得很近，小雨幾乎就靠在楚楊的肩膀上，她額頭的發簾也隨著車的搖晃輕撫著楚楊的臉頰。也許是人多的緣故，也許是熟悉的原因，如此親密的距離之下，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感到不安和異樣。

在車上搖晃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時近年關，超市里也是人山人海，火紅的促銷條幅和琳瑯滿目的年貨帶來了濃濃的年的氣息，小雨平時很容易暈車，也不愿在人多的地方逗留，今天卻一反常態像個大姐姐一樣時時刻刻勇敢的護著楚楊，還一路拉著他靈巧的穿越人群。他們在超市里選東西，楚楊推著車，小雨手里拿著小姨列好的清單一一找尋上面的東西，葵花油、洗潔精、醬油、食鹽、碗、盤子、筷子、糖果、春聯……小雨拿著清單一樣一樣的差不多都買齊了，只剩下最后兩個了，小雨拿起清單看了一下，卷紙、衛生巾。小雨回頭看看楚楊心里開始打鼓，難道要帶著他去挑衛生巾嗎？小雨一邊往堆滿紙巾的架子那邊走一邊在心里想著借口。等走到貨架前小雨回頭對楚楊說：“你幫忙選一下卷紙，我去那邊看一下，剛剛忘記了一樣東西。”楚楊絲毫沒有懷疑的點頭，然后認真的去選卷紙，小雨則偷偷溜到放衛生巾的貨架前，已經顧不得仔細選擇，只要看到平時常用的牌子就隨便抓了幾包，但是問題來了，這些東西要放哪里？小雨抱著滿懷的衛生巾在原地打轉，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個胖胖的大嬸兒擠了過來，小雨被她的車擠的倒在了貨架上，于是整架的各種包裝，各種型號的衛生巾像下雨一般落下來，小雨被埋在了中間。幸好旁邊有人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倒下來的貨架，不然小雨肯定會被砸個正著，人群一陣混亂，幾個超市的工作人員很快趕過來整理，周圍的顧客圍成半圓開始圍觀，小雨雙腿被深深埋住動彈不得，她囧的恨不得變一只鴕鳥連自己的頭也埋進去。小雨尷尬的低著頭不敢看四周，忽然一只手遠遠地伸過來拉住她，是楚楊。小雨像是遇到救星一般，眼圈一下子紅了，楚楊握住小雨的雙手把她拉了出來，還小心的給小雨整理頭發，忽然他抬起雙手像是要環抱住小雨的脖子一樣，小雨一下子臉紅了，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楚楊的臉幾乎貼到側臉，小雨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楚楊有條不紊的從小雨羽絨服的帽子里拿出三包衛生巾之后給她整理好衣服，問她有沒有哪里痛？小雨掩飾著自己剛剛那一瞬間的悸動，避開楚楊關切的眼神搖頭表示沒事。楚楊蹲下來在剛剛的“廢墟”中找出幾包衛生巾給小雨看，問她是不是她要買的？小雨尷尬的搖頭，于是楚楊再次蹲下來尋找，小雨看到楚楊這個樣子真后悔剛剛偷偷摸摸的來買，要是不刻意躲著他也就不會慌亂中被大嬸兒撞到，也就不會……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這里小雨心里全部釋然了，她蹲下來和楚楊一起幫忙整理掉在地上的貨物，都整理好之后又把自己要買的衛生巾一個不落的裝進推車，然后和楚楊一起去付賬。小雨心想，那些兄弟姐妹之間肯定都會有類似的經歷，他們肯定不會感到尷尬，楚楊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樣，而且他們現在還住在一起，以后肯定還會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千萬不可再像今天一樣無端掩飾，只會弄巧成拙，就把楚楊當成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姐弟之間就像姐妹之間一樣沒什么可尷尬的。小雨想著想著，剛剛縈繞在心頭的陰云不知不覺就散去了，心中晴空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