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快樂的事兒

　　在八月中旬揭曉，由美國文學雜志《紅杉林》和中國少兒文學雜志《新作文》等單位聯合主辦，“我的夢”（MyDream）中美青少年中英文作文大賽中，我讀高中的女兒，憑藉中文寫作的散文《美妙的風鈴》，榮獲美國高中級中文優勝獎！

　　在這個令人激動萬分的喜信沖擊下，我激悅興奮得這天當夜無法入眠，思緒萬千。因為，這不是一次普遍的征文，而是一次具有一定層次，是由美國陳若曦、白先勇、嚴歌苓、哈金、沈悅、吳玲瑤等知名作家和教育家擔任評委，權威性不言而喻。而且這次活動，共吸引了中美各地青少年超過一萬五千多名學生參與了作文比賽，也算是過獨木橋跳龍門了。總之一句話，是一個高檔次的文學活動盛事。女兒能取得這么好的成績，固然令我欣慰歡喜，但有誰能猜到，幾年前，女兒的中文水平，居然還是在一知半解的地步。

　　在女兒小學還沒有畢業的時候，我們就從中國移民到了美國的紐約，一個以英語為交流語言的地方。所以，女兒的中文知識學習，就不得不被終止了。故此，局限在中國短短的幾年學習經歷，女兒的中文水平依然是在啟蒙階段，認識的中文詞匯不多，連造句甚至是標點符號，運用起來也是一知半解，有時還生搬硬套瞎用，鬧出過許多笑話來。更不用說，能夠用中文去寫日記和書信了。至于要她用中文去寫作文章，簡直是如老鼠咬鋸，無從入手。

　　但女兒在心里并不介懷，她甚至固執地認定，這里的主流語言文化使用的是英語，對她來說，學不學中文也無所謂，雖然她是華裔，但學校沒有中文這門課，令入鄉隨俗的她，看輕中文的重要性和意義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然而我可不是這樣認為，我告訴她說，作為一個華裔，連中文也是一知半解，顯然不是一件好事。女兒嘴上雖然沒有反駁我，但看得出她心里在說，這里是美國紐約，又不是中國的廣州，不懂中文，也不是什么值得丟臉的大事，照樣生存并成就夢想。然而有一件事，卻顛覆了女兒這個執拗的觀點。

　　在六年級的有一天，女兒新來的英語老師突然問她：“你喜歡中文嗎？”女兒被老師問得啞口無言，她只好答：“談不上喜歡？只會講，寫就不行了。難道老師你喜歡中文嗎？”老師笑著點頭告訴女兒，他很喜歡中文，而且還能夠用中文寫作！女兒聽后大吃一驚，自己的英語老師居然還能用中文寫作？令半信半疑的女兒，大有感觸。老師似乎看出女兒的心思，他不慌不忙拿出一本《世界周刊》，對女兒說：“里面就刊登有我寫作的文章！”女兒按老師的指引，果真看到書里有老師寫作的文章，而且文章洋洋灑灑有幾千字，文章應該不算短了，令女兒當即對老師肅然起敬了起來。雖然女兒無法完全看懂老師的文章，但出于禮貌，女兒還是對老師說：“能借給我看看嗎？”

　　女兒決定拿著刊登有老師文章的《世界周刊》回家，讓我給她講解一下老師的文章，好讓她對老師有個交代，至少能說上幾句禮貌性的評語吧。當然，對于喜歡寫作的我來說，要向女兒解釋老師的文章，不謙虛地說，相信也不會難倒我的。

　　我看了女兒老師的文章后，文筆流暢，遣詞造句精細到位，而且立意高雅，寓意深刻，令我也不由得嘖嘖稱奇了。我對女兒說：“真想不到，一個地道的美國人，中文的水準居然這么高！”我說完后，就因勢利導，對女兒苦口婆心地訓導了起來：“你看，人家一個外國人，中文的水準都這么好，能夠在中文刊物上發表文章。難道你一個華裔，也比不上一個外國人，對自己語言的熱愛嗎？學多一種語言有什么不好，說不定將來，你也能像老師一樣，在報刊上發表文章！”

　　女兒聽了我的話，一副慚愧的模樣，相信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先前的觀點是有些目光短淺了。在我的慫恿和鼓舞下，女兒決心學好中文，這門陪伴她走過童年的語言文化。經過三年的努力，女兒的中文水平終于有了很大的進步。并且以優異的中文成績，考上紐約中英文學校的高中，成為一個學習雙語的學生。在我的再三鼓勵下，女兒大膽地用中文寫文章，然后向報刊投稿，為發表文章這個夢想而拼搏。經過很多次的退稿后，她不但陸續在《世界日報》的兒童版發表了散文，而且還在《人民日報?海外版》發表了文章。

　　去年，當女兒得知這次“中美青少年寫作大賽”的盛事后，決定熱情參與，全情投入。文章寫出后，再經多次修改，幾番推敲，才鄭重其事將文章以電子郵件的形式投寄出去。經過漫長的半年等待后，終于迎來了喜訊，收獲了成果，真是喜出望外，令我們全家都沐浴在欣慰的海洋里。這種喜悅，令我幾天來都無法徹底從心里消弭。

　　愿女兒再接再厲，在中文寫作的跋涉中，百尺竿頭，成就心中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