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交談

　　“我要立刻回都。”

　　本來赫連曦就對自家的寶貝兒子放不下，一聽到皇榜說皇夫重病，廣招天下名醫(yī)，哪還坐的住，強硬的要求立刻啟程回都。

　　“曦兒不要急，我們這就回去。”八重霍一邊穩(wěn)住自家正夫的情緒，一邊準備稀世藥材拉上埋在研究里的于波。

　　赫連曦泫然欲泣，已經(jīng)急得方寸大亂，只能拉著自家妻主的手，讓自己得到一絲安全感，蓮兒，爹爹這就來看你，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原本小半個月的路途，因為赫連曦的心急，硬是只走了七天就回到了繁華的帝都。可是這七天居然沒有一個人揭下皇榜，群醫(yī)束手無策。

　　澹臺齊林正在查看壽辰中毒一事的文案，就聽到內(nèi)侍匯報，八重霍夫婦在偏殿等待傳召。澹臺齊林表情復(fù)雜，思索了片刻，還是起身，走進偏殿，那是蓮兒的父母，君臣之禮沒有那么重要了。

　　八重霍看見澹臺齊林走進來，眼里劃過一絲意外，但還是起身行禮，“草民八重霍參見陛下。”

　　赫連曦內(nèi)心再焦急，也不至于君前失儀，按捺住心中的擔憂和焦慮,跟著行禮“赫連曦見過陛下。”

　　澹臺齊林趕緊虛扶，語調(diào)輕柔，“夫人多禮了。”

　　赫連曦沒有心思多寒暄，直接開口，“陛下，妾身聽說蓮兒病了，心急如焚，故而今日魯莽進宮還請陛下恩準，允許妾身后宮探望。”

　　“夫人言重了，這里是蓮兒的家，您來看望自己的兒子何謂魯莽？只是蓮兒他，還在沉睡，恐怕夫人會傷心……”澹臺齊林桃花眼里是真實的憂慮，但看見赫連曦一臉堅持，也不好阻攔，“那夫人就去看看蓮兒吧，說不定蓮兒就能好起來了。”

　　赫連曦跟著內(nèi)侍離開了偏殿，于是整個偏殿只剩下了八重霍和澹臺齊林。

　　兩個人久久沒有開口，只是兀自坐著，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

　　最終還是八重霍打破了沉默，“陛下，草民帶來了民間的一位神醫(yī)，懇請陛下召他進宮為蓮兒把脈。”

　　澹臺齊林放下手中的瓷杯，淡然的看著八重霍平靜的表情，點頭，“若那位神醫(yī)可以醫(yī)好蓮兒，朕自當重賞。”

　　八重霍沒有接話，只是捧著茶杯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偏殿墻上掛著的字畫，驀地眼神一凜，那副字……

　　澹臺齊林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狀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那字是先皇夫的遺跡，母皇喜歡就掛在了這里。八重將軍，你看那字如何？”

　　八重霍手指撫上杯身，贊賞的開口，“皇夫的字世間少有，脫俗飄逸。”半天涼月色，一笛酒人心。

　　“聽母皇說，這是皇夫最美好的回憶。可惜，母皇不會吹笛，不知皇夫會不會？”澹臺齊林饒有興致的詢問。

　　“皇夫自幼學笛，善于音律。”八重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語氣不咸不淡。

　　“可母皇卻遺憾不曾聽過皇夫的笛聲……”澹臺齊林暗藏機鋒的感嘆，不著痕跡的觀察八重霍的神情。母皇何曾在自己面前說過爹爹，只是爹爹卻多次念叨著這句詩，還說那是他一生最美好的記憶，可惜有許多的無可奈何有許多的情非得已……

　　“草民不敢多加揣測。”八重霍不急不慢的開口，對于澹臺齊林的逼迫不予回應(yīng)。

　　澹臺齊林桃花眼愈發(fā)的暗沉，嘴角的笑意收斂，語氣冰冷，“難道國舅爺不知道？朕可是聽說皇夫最珍惜的笛子是國舅爺親手制作的！”

　　八重霍的神情平淡，摸著茶杯的手紋絲不動，語氣淡淡，“陛下多心了，草民是上供過一只玉笛，可惜，草民手拙不曾親手制作過笛子。”

　　“蓮兒的梧桐琴是國舅親手所制，精巧華美，國舅怎能妄自菲薄？”澹臺齊林不愿揭過這一頁，步步緊逼。

　　八重霍終于看向澹臺齊林，原本平靜的眼里閃著精光，不再遮掩自己，“陛下想說什么？”

　　“朕只是替皇夫不值罷了，愛錯了人……”

　　“陛下慎言，皇夫的清譽不容玷污。”

　　“八重霍，今日我們不如攤開來說。”澹臺齊林站起身走到那幅字前面，伸手觸摸那猩紅的印章，“你，愧對八重敏。”

　　“草民不懂。”

　　“你不懂，你不懂……哈哈……真好笑……，當初八重敏的情意你不懂，卻懂母皇的情意，逼著八重敏嫁給母皇，你到底有多殘忍？”澹臺齊林收回手，轉(zhuǎn)身面對八重霍，語帶赍恨。

　　“草民不知陛下所言，陛下失態(tài)了。”八重霍眼光微閃，卻仍扯著淡淡的笑容正視澹臺齊林。

　　“你不懂就算了。八重敏曾說過他被人一手推進愛情的漩渦，才發(fā)現(xiàn)全是虛偽空白，沒有任何跡象證明自己曾擁有過，而當初給他錯誤情報的人卻，早早逃遁。”澹臺齊林用一種陌生的平靜語氣提著八重敏，那個刻入自己骨血的名字，竭力掩飾內(nèi)心的激憤，訴說著那個傾世男子的委屈。

　　八重霍的心有所觸動，瞇了瞇眼，嘆了一口氣，“敏兒對你說了不少，也是，作為他的孩子……你很出色。”

　　“你承認對八重敏的虧欠了？”澹臺齊林將心底的恨意強壓下，坐回自己的位子，看著那幅字。

　　“敏兒當初是對我表達過情意，我們不是親姐弟，但我確實只把他當做弟弟來看，更何況先帝癡迷敏兒，我覺得那樣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八重霍有些疲憊，聲音壓抑而低沉。

　　“最好？可惜你造就了八重霍不幸的一生！”澹臺齊林嘲諷的看著貌似傷神的八重霍，眼神冰冷。

　　“陛下言重了。草民擔不起如此重大的罪名。”

　　“你是不是忘記了做過的事？那些個男子不是你引薦給先皇的？八重敏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因為你夭折的？”

　　“草民不知陛下在說什么？”

　　“八重霍，你不要認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無縫，只是有了那個傻乎乎的八重敏，他為你抹去一切蛛絲馬跡，你才能高枕無憂！”

　　“他后來跟你針鋒相對，你以為是為了什么？只是他最終還是不忍心，不忍心毀了你，還是為你的野心付出了一切！”

　　八重霍收在袖子中的手握成了拳，神情冰冷肅殺，“陛下你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