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等著你的一句話

　　流光總是把人拋，一晃便是兩個月，南方濕冷的冬季即將來臨。

　　在一個周六的夜晚，阿川拿著幾張請帖回到宿舍，跟我們說：明天我姐姐結婚，我爸說讓我請一些同學去捧場，你們有興趣不？

　　我說：有興趣。

　　老賢說：我沒禮服，也沒禮金啊。

　　阿川說：這就不用你擔心，你們三個的禮服我搞定，至于禮金，給來干嘛。

　　老賢撇了撇嘴，說：禮金給來干嘛，我還第一次聽呢。

　　張宇杰探出頭來，說：有我？

　　阿川說：你們三個，你說有沒有你。

　　張宇杰說：好，我去。

　　我和老賢說：成，我也去。

　　阿川遞上請帖，說：我還請了其他人，有黃毛、班長，劉瑩，十一，妖孽，黃敏和文依。

　　老賢說：嗯，隨便，有吃的就好。

　　阿川瞪了他一眼，說：你就只會吃。

　　第二天下午三點，我們穿戴好阿川不知從哪弄來的禮物，準備一塊出發。

　　阿川跟我們說她姐姐的婚禮是水上婚禮，我不明白什么是水上婚禮，但我明白什么是半山酒店，以及五星級的自助餐。

　　我們坐上阿川家的車，來到榮華半山酒店。起初我以為那是一間很俗的酒店，老賢也是這么覺得的。但當我們看見山下長長的歐式風格街道，以及山腰望下去的云霧和萬家燈火時，我就覺得自己錯了。看來名字有時候很誤導人。

　　張宇杰說：阿川，這婚禮用了多少錢。

　　阿川撓了撓頭，說：我也不知道，幾十萬吧，好像沒過百。

　　阿川這番話令人咋舌啊，就算是我與老賢，都覺得他這話說的太隨意了，好像幾十萬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張宇杰說：這么多啊，你家真有錢。

　　阿川淡淡說道：有錢沒錢一個樣，我以后要靠自己去創業，不靠老爸。

　　張宇杰說：好啊，自己創業好，我就想自己創業，然后組建一個美滿的家庭。

　　阿川說：好，有志氣。

　　半小時后，我們來到榮華半山酒店。下車后，發現熟識的人很多都到了，黃毛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過穿上禮物后也有一番不同的味道。十一和劉瑩穿了幾乎一樣的白裙。敏敏一如既往的暴露，對她來說，冬天不是威脅......

　　我們三個上前跟黃毛打了聲招呼。張宇杰如我們想象一樣，跑去找敏敏了。

　　我跟黃毛說：黃毛，你那輛公路真好騎啊。

　　黃毛說：當然，我給你們的都是最好的。

　　阿川笑了笑，說：果然最好啊，原本給你額度3000，最后只要700就搞定了。

　　黃毛神氣地說：關系，關系，這社會最靠關系啊。

　　老賢說：嘿，黃毛，穿上一身禮物變帥了啊，差點認不出你了。

　　黃毛說：我一直那么帥，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你們也不賴啊。阿川那一身白色禮物就非常好看了。

　　阿川擦了擦鼻子，說：我是重要角色之一，必須要突出，雖然我喜歡黑白，但這全白也不錯，但還不足以襯托我的帥氣。

　　老賢說：給你一條毛，你卻用來做劍了。

　　...

　　我們這行人來到酒店內，酒店很大，雖然我說不出那些裝飾好在哪，但就是充斥著一種浪漫的氛圍。或許這是所有人的感染力匯聚而來的。

　　穿過大禮堂，前臺等等地方，我們來到婚禮舉辦的地點，那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心狀的游泳池。游泳池中央是一個平臺，水上有一條小道可以延伸到平臺上。我猜，婚禮舉行時，新郎新娘一定經過那條小道，到中央的那個平臺上。

　　此時是下午四點，到達的客人還不算多。我們這群大學生在附近蕩來蕩去，時而在那玩綁在枝藤上、燈柱上的氣球，時而到圍欄前眺望山下的卅城。

　　從山上眺望山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當我看見一個個瘦小得像一只螞蟻的人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特別厲害，像是上帝在審視世間，我知道這只是自己在幻想，所以我也沒當真，我充分享受這種過程，讓我心靈舒張的過程。

　　站在我身旁的十一，說：這婚禮好隆重啊。

　　我說：是啊，好隆重。

　　十一說：我以后一定不辦這種婚禮。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不是說不結婚嗎？

　　十一說：我現在又想結婚啦，不過，說不定哪天我又不想結婚了。這婚禮太隆重了。

　　我說：你們女生不是都很愛浪漫的嗎，況且婚禮一輩子只有一次，不辦好一點會遺憾的。

　　十一白了我一眼，說：不要錢啊？如果我那一半沒錢怎么辦，就算有我也不想那么浪費。

　　我說：那你想怎樣。

　　十一說：我在海邊舉辦就好了，規模比這小一點點就足夠了

　　女人終究還是女人。

　　我說：這也挺不錯的。

　　十一說：是啊，所以我要努力學習，要是以后他不夠錢，我也可以出一份。

　　我說：你那一半現在在哪。

　　十一說：我也不知道啊，他怎么還不出現。希望他現在不要拿養我的錢去養別的女人，浪費啊。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

　　冬日的黃昏總是來得那么快。透過山上的薄霧去看微黃的晚霞，有一種朦朧的韻味。我感受著開始微冷的秋風，愜意地把思緒放向遠方。

　　過了很久，我望向身后，人已經很多了。身邊的人不知什么時候走了。我在人海中尋找他們的身影。我第一個看見的是十一和劉瑩，她們的白裙實在是太顯眼了，我一眼就看得見。遠遠望去，她們在圍觀某種東西。

　　我穿過人群，來到她們身旁。阿川也在，只是被她們兩個擋住，所以我剛才并沒有看見他。

　　原來是阿川家的保姆推者嬰兒車出來時被她們兩個圍觀。

　　劉瑩伸手捏著那嬰兒的臉。寶寶看著劉瑩，還有她那只手，哇哇大哭。

　　阿川笑著說：劉瑩，別捏了，她只有8個月大，可經不起你那恐怖的樣子和那么大的力氣。

　　劉瑩說：哼，他是看到你的樣子才哭的好不好。不給捏就算。

　　當劉瑩的手松開時，寶寶笑了。

　　我說：你看，寶寶都同意了。

　　劉瑩瞪了我一眼。

　　十一說：你終于發呆完啦。

　　我說：好像是吧。

　　劉瑩說：黎梓川，這寶寶是你姐姐的？

　　阿川說：是啊。

　　劉瑩說：啊？有寶寶還沒結婚啊。

　　十一說：你這就不對啦，這叫未婚先育。

　　阿川：...

　　...

　　緩緩進行著的結婚進行曲，長長的紅地毯，還有站在四處的來賓。司儀講了一大串早已不能再熟的臺詞，然后婚禮正式開始。

　　穿著白色婚紗的新娘挽著父親的手，跟隨父親的步伐，走過游泳池上的小道，來到水池中央。

　　司儀說：下面有請新娘的父親講話。

　　阿川的爸爸拿著麥說：今天，是我大女兒出嫁的日子。很感謝大家的捧場。我啊，也做了二十多年的父親了，看著她學會讀書，學會寫字，看著她一直長大。現在啊，她就要嫁人了。我不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是開心，還是難過。總之，我希望我的女兒能一直開開心心地生活，這樣，我就開心了。

　　我注視新娘的表情，她開始笑著，突然就流出眼淚。我明白她一定是開心的，她一定不是難過。我看著她捂著嘴，擁抱她的父親，她臉上除了掛著的淚水，就只有笑容了。

　　阿川的爸爸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說完，他就微微把阿川的姐姐推出，走出水池中央。

　　如果太陽給點面子，射一束只照射那水池中央的陽光下來，一定更加美妙。

　　司儀對著新郎說：這位先生，您是否愿意娶你身邊的女子為妻，無論今后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環境的改變，您都會用自己的一生去鐘愛她、關愛她呢？

　　新郎說：我愿意。

　　司儀對著新娘說：這位女士，您是否愿意嫁給你身邊的男子，無論今后疾病健康、貧窮富貴、環境的改變，您都會用自己的一生去鐘愛她、關愛她呢？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犯賤，剛才那一剎那我竟然在想會不會出現搶婚。或者狗血一點，一個男的把新郎給搶走了。在此刻的我看來，這個讓無數人熱議過并讓許多愛幻想的女生引以為無比浪漫的鏡頭，原來是那么的惡心與腦殘。

　　當全世界都等著新娘說我愿意的時候，那被我認為很惡心與腦殘的鏡頭還是沒有出現。

　　新娘就這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們屏著呼吸，她還是說不出話。

　　我們大呼我愿意，她還沒有說出來。

　　良久，她終于說了一句：我愛你。

　　場下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五顏六色的氣球被放飛而飛舞在空中。男女主角終于喜結良緣，親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