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心緒惘然（三）

　　第二天，殷越南照常上朝，只不過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人。

　　秦古陽一臉幽怨地跟在尊貴的侯爺身邊，心里對皇帝上朝這項制度深惡痛絕。天還沒亮，百官沉睡，非得這個時候上什么朝嘛！她一邊呵欠連天地坐在轎子里，一邊對神采奕奕的殷越南暗暗膜拜。

　　侯爺今天突發奇想，大半夜的跑來敲她的門，害她驚得非同小可，胡亂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卻不想被對方直接拖上軟轎，莫名其妙就進了皇宮。

　　自始至終，殷越南沒說過一句話，眼看宇軒殿前百官聚集，秦古陽終于忍不住，朝著面如玉雕的侯爺眨眨眼，特別虔誠地問道：“大人這是要做什么？”

　　殷越南面不改色地目視前方，將她的好奇視若不見，同時被他忽略的，還有那些來自往來官員諂媚的笑臉。朝陽初升，在遙遠的天邊露出一線火紅，將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紅的輪廓，筆挺而俊美。

　　這家伙，還真能裝酷……秦古陽暗暗翻了個白眼，不準備與這位金尊玉貴的侯爺大人溝通，背過身自顧自欣賞皇宮景致去了。

　　人群越來越多，時辰不早了，皇上的近身公公已經在鑲金錯銀的龍椅旁立正站好，殷越南淡淡轉頭，對秦古陽說出了今天第一句話。

　　“在殿外等我。”自始至終，殷侯爺只開口說了這么一句，也不管她四處亂看，似乎皇宮對他而言并非設有諸多禁例，亦不和其他官員那般謹小慎微，大馬金刀地邁開步伐，入了正殿。

　　接下來的時光枯燥而無趣，秦古陽即使破例被殷越南帶入皇宮，也是不可以亂走的，一隊隊護衛公公頻繁從眼前經過，看她的眼神提防中透著鄙夷——這樣的身份在皇宮，連浣衣局的粗使丫頭都不如。

　　秦古陽毫無被人嫌棄的自覺，瞪大眼睛細細打量殷都皇宮。

　　不得不說，以武論強弱的殷都，并非常人想象的那般粗枝大葉。整座皇宮錯落有致，氣宇恢宏，尤其是在諸多殿宇簇擁下的宇軒殿，在清晨第一縷陽光下慢慢轉亮，猶如深海之蚌緩緩張口，吐露潔白盈潤的光澤珍珠。白玉壁琉璃瓦，十二根雕龍玉柱神態各異，幾欲騰空，八十一階漢白玉石階高聳云霄，昭示著帝王赫赫金尊，俯瞰世間灼灼繁華，飽覽眾生歡樂疾苦。這般端莊沉厚，無言宣告皇權的力量，威嚴自生。

　　皇帝允未已經入殿，隨著公公尖細的嗓音，沉睡的皇宮開始慢慢蘇醒。

　　打量完了宮城建制，秦古陽百無聊賴地倚在樹下，暗哂殷侯爺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謹慎入微的秉性。她心里清楚得很，殷侯爺認準了府內的一應機關設置對她無用，萬般提防莫不如帶在身邊，而皇宮又偏偏是最不能造次的是非之地，今日這番，擺明了對她極其不信任。

　　至于殷越南為何會將她這樣一個身世不明目的不明的可疑人物留在府中，秦古陽懶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