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一只覺醒的猿猴，叫凱撒！——<猩球崛起>

　　2011年的《猩球崛起》是1968年的《人猿星球》和1973年的《決戰猩球》的前傳，向我們展示了人類是如何一步步的把自己引向毀滅和最終的猩球崛起。這部前傳繼承了《人猿星球》中的思想甚至是情感，絕望在其中不時地讓我們再次回憶起曾經看這部電影時心中的震撼和難以平復的絕望。主人公泰勒最后雖然已經逃出了人猿的控制，但是無路可走卻在我們每一個人心中叫囂著。而當回到這一切的開始之時，《猩球崛起》在一種似乎宿命感的絕望中緩緩展開，而我們這些早已經得知人類下場和結局的人，又能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看這個黑暗故事的開始？

　　1968年的《人猿星球》是一部經典且蘊含深意的電影，并且在當時折射著美國嚴重的種族歧視法律，上映之后反響激烈。電影中那倒置的故事設計和處處折射現實的隱喻讓當時每一個美國人都感到那些盤踞在自己體內的陰暗一面。那是一段不光彩的美國歷史，種族歧視讓這個宣稱建立在自由和平等上的國家看著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電影中人猿社會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度規定，人猿處于統治者階層，猩猩中層，黑猩猩則處于下層，而被發現的泰勒一行人則連奴隸也不如。這依舊是一個人類的世界，只是統治者變成了人猿，那些關于人猿社會的缺點和陰暗面實則只是為了讓我們更清楚的看一看自己所處的社會和世界。

　　生活在20世紀的泰勒如何也無法想象幾個世紀后的地球，曾經有著輝煌文明和高超科技的人類竟然在自己的手中毀滅。自然則繼續發展，地球上也重新產生其他的智慧種族。在《猩球崛起》里，人類并不是因為使用核武器而被毀滅，而是因為對于科技的過分發展。基因科學家威爾為了找到能夠治療父親阿茲海默癥的方法而研發了新的藥物。新的藥物都是在猩猩身上試驗，這一種新藥讓猩猩眼睛變成綠色且智慧大幅度的提高。人類科技的發展似乎讓我們變得更加的強壯和安全，但為此所付出的的代價便是承受其所帶來的副作用。因為試驗的猩猩有孕，為保護孩子母性爆發卻被擊斃，研究所也迫于壓力安樂死了其他的猩猩，研究項目也被迫停止。但是威爾卻把那只母猩猩的幼崽帶回家撫養，并其名凱撒。

　　這是一個頗有歷史的名字，我們幾乎立即就會在心里想象到曾經人類歷史上叫做凱撒的那些風云人物。這也幾乎暗示了這只小猩猩的命運必將不同。而威爾也發現小猩猩不僅繼承了母親的高智商，同時也具有異常高的理解力，并漸漸有了人性。凱撒的整個童年都在威爾的閣樓里度過，他透過窗戶向往外邊的生活，但一次因為想騎小輪車而被鄰居用棒球棍追打。我想那是第一次小凱撒知道了人類不是僅有像威爾這樣愛撫著關心自己的人類，更多的人類是對他排斥和暴力相向。而在凱撒的驚慌失措和恐懼的眼睛里，我們也看到了那個同時生存在我們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那個我們平日里不會碰面，但總在某個時刻撕破的一個自己。或許凱撒的體會更深，這幾乎是一個不可挽回的童年陰影。

　　凱撒從小在人類環境中生長，因此他的身上我們能看見人類的習性。當凱撒第一次看到那些被關在動物園的猩猩和偌大茂盛的紅樹林時，或許他會心存疑惑，但是那一種生存于身體里的天性幾乎立即讓他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和歸屬。當他在參天大樹上歡喜狂奔、跳躍的時候他幾乎不用擔心，因為那天性里的猩猩細胞告訴他自己就屬于這里，屬于這片樹林，屬于原始的大地和天空……無論威爾多么細心關愛他，當凱撒看到那只帶著項圈的狗時，他依舊會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對于人類來言，無論他是穿上衣服，有著人類的習性和生活習慣，最后人類依舊不會接受他，不會認可他。人類的排斥能力遠遠大于接受事物的能力，看似寬容的我們捫心自問，我們對生命寬容過？就好像《人猿星球》中所折射的那樣，種族歧視便是因為排斥而來，就好像是對于凱撒的排斥和拒絕一樣。多數群體對于少數群體永遠都是充滿排斥和隔閡的，他們不愿意去了解，固步自封的自以為是，在未知和恐怖的陰影里繼續生活。

　　凱撒會漸漸的明白這些，也最終需要承受這些。為了幫助威爾的父親他打傷一個鄰居。在此處我們不得不提及電影里那些關于人與人相處的片段，就在威爾的鄰居里我們就發現人與人相處的困難和充滿矛盾，沒有任何的理解和寬容，只有暴戾和怒火。凱撒最終被送進動物管理所，而在其中他才真正的看到人類最黑暗的一面。而這個動物管理所也就是殘忍人類社會的縮影，在其中我們一部分同胞對于另外一些的壓迫、偏見、歧視、迫害和屠殺都一遍遍上演。而凱撒在和其他猩猩的相處中也漸漸的明白了自己是誰，自己該怎么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在其中有一個頗具象征意味的情節，管理所的猩猩拉著凱撒身上的衣服嘲笑著他，并且也排斥著他。它們都能嗅出凱撒身上人類的味道，而這些猩猩對于人類也都非外的仇恨。管理所其中一個管理人員是個生性殘忍的人，對于這些動物他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和愛護，一味的暴打和羞辱它們，把它們當做展示品玩弄。聰明的凱撒最終決定反抗，把這些猩猩團結在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回到紅樹林，它們的天地。凱撒開始了一系列的準備，教那些猩猩簡單的手語并把它們凝成一股線。而在這整個過程中，最激動人心的無非是被暴打的凱撒最終抓住管理員的手臂，在他叫嚷著“松開你的臭爪子”的時候，凱撒開口說“NO！”開口說話的凱撒已經標志著他最終進化的飛躍和成功。語言和對于工具的運用是人類進化的重要飛躍，而如今凱撒這只猩猩也已經完成了這些，革命已經開始。

　　無論是在動物管理所還是在研究所的實驗室我們都看到人類對于猩猩的虐待和迫害，即使是坐在電影院里的我們也會覺得過分。一個簡單的道理我們都明白，平等的對待其他動物，但事實呢？我們無地自容。壓迫最終造成反抗，暴力革命的產生無非是權利的扭曲演變和衰落造成的。所謂的地球是大家的，和其他動植物和平共處，但事實上人性中的自大和傲慢已經讓我們開始去主宰、扭轉、破壞和改變自然規則。成為萬物之王就好像是擁有權力和獲得金錢一般，我們的欲望里無人看到底。

　　無論是1968年的《人猿星球》，還是今天的這一部《猩球崛起》，他讓我們在想到科學進步和人類文明沖突的同時，更多的實則是讓我們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無論從極力隱藏著歷史，迫害泰勒一行人的人猿還是像凱撒這樣被壓迫的猩猩身上，我們所面對的都是自己的陰暗一面。正確的做法或許就是能夠通過交流和溝通取得理解，化解矛盾，但現實則是我們往往視而不見，反其道而行之，結果只能讓矛盾激化釀成最后的暴力革命。

　　在相對于凱撒所代表的少數群體——或是其他的任何動植物——人類永遠都是一個多數群體，即使是在人類內部也會形成這樣的多數群體和少數群體，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多數群體把握著權利和資源，制定規則和頒布利己法律，少數群體則在他們看似正義的手段里保守壓迫，不同的或許就是我們對于動物的傷害和虐待是正大光明而不必隱藏的。動物園里被虐待，打壓的老虎；雜技團里飽受侮辱的獅子；游客沖著籠子里的猩猩丟石子和奶茶杯，訓練員用鞭子抽打不聽話的動物；用開水燙傷貓狗……這樣的新聞或許對于我們來說并不陌生。壓迫和排擠一般都來自陌生，而陌生所帶來的恐懼也是讓多數群體驚慌失措的原因之一，害怕自己的權利被剝奪，制定的規則被破壞和改變……在人類內部，因為這樣的原因，多數群體對原本就資源分配不均的少數群體實施壓力或者是大力的排擠，抹黑和傷害。最好的例子或許就是種族歧視和納粹屠殺猶太人，民族主義的猖獗，甚至是國與國之間的沖撞。

　　在凱撒帶領猩猩和人類大戰的那一幕是本片精彩之處，我們也不由自主的站在凱撒的一邊，希望他們能贏，最終回到他們的天地。在武器相差甚遠的處境下，凱撒只能憑借著智慧和他們天生的優勢來贏取這場戰爭。當飛機上的警察持槍掃射大橋上驚慌躲避的猩猩時，我們感到憤怒和厭惡，對于這樣的屠殺，人類歷史上反復重現。真實的場景或許更加的殘酷和血腥，但是勝利對于凱撒和其他猩猩來說依舊是遙不可及的，我們看著他們最近沖過層層關卡回到紅樹林，但同時我們也意識到人類的捕殺并未就此結束，甚至更大一番的攻擊就在不遠的將來就會降臨。因為我們都已經看過《人猿星球》知道最終的結局。

　　當威爾在紅樹林里最終追上凱撒的時候，他告訴這個這個自己的曾經的“父親”，凱撒已經回家了！這個時候這只高智能的猩猩已經完全進化，甚至比人類更有智慧和力量。這個在將來會帶領著猩猩打敗人類取得最終勝利的“偉大立法者”凱撒已經誕生。而在1973年的《決戰猩球》里，我們知道當年凱撒最開始說出的一個單詞“NO”成為了人猿社會最大的禁忌。而反抗往往都是從“NO”開始。

　　在那一部經典的《人猿星球》里，那個老人猿極力的阻止年輕人猿對于人類和人類文化的追尋，因為他知道人類這一種生物是如何的危險。“一種智慧與愚蠢并存的危險動物”，我們創造出輝煌的文明，但最后也是我們親手毀滅。在人猿的歷史記載里對于人類真實形象的扭曲和造假也處處可見，這既反映了統治基石的作假，同時也反映了人猿為了讓自己的種族不會走向人類的后塵而毀滅自身。這樣的科幻電影我們也常常在影院中見到，作用無非都是為了警示，就好像《黑鏡子》的編劇查理.布洛克在接受采訪時說的那樣：“如果我們夠蠢，那么這也就是我們的未來。”

　　在《決戰猩球》里，經過艱辛的努力人類和人猿最終開始嘗試著平等的和平共處，我們都希望故事就會這樣延續下去，但內心的不安告訴我們事情永遠不會就這樣的停止，就好像是剛剛開始的《猩球崛起》，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