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月魂,你如愿了??赡銈儍蓚€鬧出來的事非把我扯進去,妹妹病了,羅影丟了,我還差點被你氣死。說,怎么辦?”落語板著臉道。
月魂吸了吸鼻子,像要哭出來。
落語忙笑道:“好了好了,不怪你,我還要謝謝你呢,你看,要不是落靈吐血,羅明能有借口天天找她嗎,要不是你那啥,我能知道羅影是個王八蛋嗎,誒,別哭了,瞧瞧這孩子??????”
羅影躲在樹后望著她們說笑,心里苦澀,他忽然覺得落語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美過,美得一笑間傾國傾城,月魂也黯然失色。他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他走了出來。
月魂驚叫一聲跑掉了,落語無動于衷地坐在原處,她指了指桌上的一盤水果,笑道:“新鮮的,要嘗嘗嗎?”
羅影沒有說話,冷冷盯著她。
落語笑容不減,一邊搖著頭道:“真是,你看你??????”,一邊輕輕拿過一只梨,在他眼前晃動著。
羅影心神一震,把它拿了過來。落語道:“你來有什么事嗎?”
羅影道:“沒什么,我來找月魂的,不過也不需要了?!?/p>
落語隨意地應了一聲,然后和他寒暄起來,羅影看著她的眼睛,瞳孔里滿含笑意,笑意背后卻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幽深得望不到盡頭,羅影一陣心寒,他胡亂說著話,一會兒走開了。
他覺得他已遺失了一座人間寶藏。
??????
羅影又感到焦躁。
他局促于他的木屋中,屋里壓抑與憤懣在他心中嘶吼,他飛跑出去,于他的王國里狂奔,焦躁卻還是在瘋狂生長和蔓延。他努力使自己靜下來,已經到他需要作出抉擇的時候了。他知道他為何而焦躁,因為他又一次陷入矛盾的掙扎,又一次受到了某種束縛,他迷惘不知前路。
羅影冷靜回憶前事,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沒有違背他的意愿,他拋棄了落語,因為落語的寬恕與傷痛讓他不再自由。好,落語給了他自由,這不正是他所夢寐以求的,那他為什么又一次地煩躁?
羅影閉上眼眸,此刻落語的面容浮現在羅影眼中,無邊無際的黑夜下她笑意瑩然地走來,光彩熠熠如女神,美得讓羅影癡了,她凝眉顰蹙間勾人心魂,傾城的微笑足以驚魂動魄,她在羅影記憶中是如此真切動人,佳人仿佛活生生站在他身旁,他要??????
他明白了,擺在自由對面的是他的愛情。
不,這不可能,他痛苦想著,如果自由與愛情勢不兩立,那自由便不成其為自由,愛情不成其為愛情。他所幻想的自由,能使他擺脫無意義的現實的自由不就是愛情?這之間一定有什么問題。
而他的內心告訴他,出問題的一定是現在他所擁有的所謂自由。這真是自由嗎?那他原來與落語相愛時是不自由的嗎?可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像那時一樣自由過,無拘無束過。一切的變化就出在那個夏夜,是的,他不能忍受落語居高臨下的寬恕,認為從此以后他不會自由??墒乾F在他清楚知道他錯了,他知道他得到的不是自由,因為他又被無形的繩索所束縛從而不能與落語相愛,這條繩索便是他的“自由”,繩索之外落語站在那兒,他堅信她才是自由,這條繩索不過是他的自負!
羅影豁然大悟,他知道他應做些什么了。
??????
三日后,羅影與落語重歸于好。一方面落語功成喜極而泣,一方面羅影自欺欺人自以為得計,眾人啼笑皆非。一場鬧劇皆大歡喜地結束了,一切有驚無險地復歸原狀,但一股暗流已經在涌動著,落語對自身幸福的瘋狂追求,羅清的放蕩不羈和不甘束縛,他倆的故事在那時還沒有完—完不了。
短暫的黎明到來之前,扭曲的人心得到復蘇之前,還有最后一場鬧劇,回到在過往流淌的時間中,去見證它的落幕!
羅清的愛情果實無疑是熟了。它渴望被月魂摘下。
當他與月魂在一起時,他感覺到這世界是這么安靜,就像月魂一樣的安靜,像他的心靈一樣的安靜。世間紛紛擾擾,他的野心與欲望都遠去無蹤,當他與月魂在一起時。
他相信他對月魂的愛是干凈的、性靈的,相信這是他真正的唯一的愛情。
月魂耐心等待著羅清向內心的煎熬屈服,一月過后,在羅影與落語重修舊好的當夜,羅清把月魂帶到他們相愛第一天的那片麥田里,顫聲向她求婚。
“別天真了,羅清?!彼⑿Υ鸬?,“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p>
羅清怔怔看著她,不解其意,像是沒有聽懂,他癡癡看著月魂的迷人笑容,瞬時崩潰,他不顧羞恥地哭泣,絕望得心碎,月魂憐憫地望著他,羅清懂了,他駭人地大笑:“好一個報復啊,魔鬼???魔鬼!”
月魂笑說:“寶貝,你不可饒恕地侮辱了我兩次,我是魔鬼,我要報復啊?!?/p>
“我何嘗又一次輕慢了你,我真心愛你啊,月魂!”
“說謊?!?/p>
“說謊?!”
“告訴我你的初衷?!?/p>
“???????”
“我知道你當時不過是對我假意敷衍以求這里安寧,不愧是領袖,你竟不惜犧牲自己,呵,偉大?!?/p>
月魂神情變得越來越奇怪,她自顧自說道:“好,你要演戲,我陪你演啊。可是到后來,你演成了真戲,但我死也不會愛上你,羅清,你活該,我也活該?!?/p>
“活該!”
羅清瀕臨瘋狂,與此同時,月魂卻已經瘋了,她在原地來回轉著圈,來回走著,然后她開始奔跑,沖到湖畔,縱身一躍。
羅清木然,他看著月魂怪笑著撲打湖水,黑色瀑布般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羅清悲傷地回想起那一夜,時空重疊,命。
命,他在片刻前曾幻想著與月魂執手共度此生,相信著命運會有這一種必然,片刻之后,他哀傷若絕,一切都歸于永恒的幻滅??墒撬莻€女人,她是那么美,此刻她卻那么猙獰,這是怎么了?她本應有一個月光般的靈魂啊。他心亂如麻。
忽然,羅清的神情是如此悲壯,像是做出了什么艱難的決定。他轉身瘋跑到湖畔,縱身一躍。
他拿起月魂的手,月魂安靜下來,她迷亂惶惑地望著羅清,她是如此之美,美得讓羅清心碎。
羅清輕輕說:“對不起,原諒我,原諒你自己,我放棄,到此為止!”
月魂笑笑,閉上眼,在羅清的懷里沉沉睡去。
羅清抱著月魂,恍惚覺得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在沉睡,他好像看到了她的夢,那亦是他的夢,夢中有一片田野,夏日酷熱,微風帶動著幾只蝴蝶在飛,兩個人對視良久,后各自轉身離去,僅此而已,還沒有什么。
他笑著,放聲哭了起來。
第二日,羅清從他的木屋中走出來,召集眾人,宣布混亂終止,當晚舉行了噩夢后的第一場聚會。
永恒之城的第二年就這樣過去。這也是六人在永恒之城的第二時期,在這段時期,眾人內心逐漸復蘇,一切都像做了個夢醒過來一樣,在這如夢初醒中暗流涌動,沖擊著一個個躁動著的不安魂靈,不知把他們推向何處。人們在隨波逐流中歌唱,歌唱他們業已享有的夢想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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