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聯(lián)誼

　　很大程度上，無聊是因為無事可做而導致的，也可以是單調(diào)重復而導致的。

　　開學過去五天，期間只上了七節(jié)課，其余時間幾乎都在宿舍度過。老賢和阿川大呼好爽，除了游戲還是游戲。張宇杰則利用大量時間，一次性滿足了高三對他二次元動漫的傷害，雖然要等更新，但他看完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想來是找他的敏敏去了，整個宿舍他顯得最舒服。至于我，在宿舍與圖書館之間來回，倒成為宿舍里最勤奮的人，這勤奮不是指刻苦努力，而是指我去圖書館看書。

　　五天期間，學生會與社團開展了招新活動。我加了八個社團，還面試了院學生會學習部。他們問我為什么面試學習部，我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里面美女好多。

　　高中初中時，每逢周末我都不會回家。老賢說，現(xiàn)在大學了，我們不要回家。其他兩個禍害紛紛呼應：對，我們不要回家。

　　原本打算回家的想法在他們的摧殘下被打死了，我也跟著附和：我們不要回家。

　　老賢點點頭：這就對了，我們讀大學，我們不回家。

　　不回家的周末要干什么？這個問題可以有很多個答案，老賢給出了參考答案：我們找女生去聯(lián)誼吧。

　　鑒于男女比例失衡，我們專業(yè)以男女比例1:4位居排行榜第二，第一是師范，1：39。此時我終于發(fā)揮了副班長的效能，也開始履行當初我競選時說的話——我一定會積極舉辦對同學們身心有益的活動。在我的腦海里，聯(lián)誼一直是不二的選擇。它對男生女生的交往起到非常強大的促進作用。雖不一定能發(fā)展到超友誼，最起碼也能認識認識，記一下她們的名字。

　　阿川老賢聽見我說我來尋找聯(lián)誼宿舍，大為鼓勵，說這是我三年來做的最對的事。張宇杰則熱情不大，他覺得聯(lián)誼不怎么好玩，不認識的男生女生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老賢聽了指責他實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逐個撥打宿舍長的電話，雖然我不知道她們的樣子，但我知道她們的名字。只是這樣有個缺點，只能廣撒網(wǎng)，收回來的魚是什么樣子的，這個不好說。或許現(xiàn)在是休漁期，打了五個宿舍都被拒絕了，很直接地拒絕了。我灰心地撥打最后一個電話，那是班長的電話。說明自己的想法后，我已經(jīng)開始做被拒絕的療傷了。但她很爽快地說：好。時間地點。我下意識地說出先前在宿舍就約定好的事：早上九點在圖書館樓下等，去小沙洲爬山，中午在那燒烤，下午唱K，費用我們出。

　　嘟，她掛斷了電話。

　　老賢阿川急忙問道：怎樣，成了沒。

　　我說：成了。

　　可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說話總是那么干脆利落，競選時這樣，剛才也是這樣，她還沒問舍友的意見呢。

　　周六到來。今天太陽的心情比往常都要好，白云皚皚，碧空如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飄落枯萎樹葉的味道。斑駁的樹影隨風在地上搖擺著，我終于感受到，軍訓已經(jīng)離去，秋天姍姍到來。

　　大早七點，老賢便醒來了，高呼聯(lián)誼咯。他把我們?nèi)齻€都吵醒了。雖然我不大介意，但他被張宇杰罵得狗血淋頭，老賢笑著對他說：你永遠不懂我高興，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這歌詞被老賢改得韻味全無，連刷牙中的阿川都把口中的白沫吐出來，以表贊同。

　　我們隨便吃了個早餐，便在圖書館樓下等待。此時，才八點零三分。

　　相對論可以解釋老賢坐在宿舍玩游戲和坐在樓下等人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一樣的。當我們遠遠看見班長正帶領(lǐng)著她舍友前來時，老賢不滿地說了一句：真慢，我感覺我已經(jīng)等了一個上午。都可以打七八局英雄聯(lián)盟了。

　　遠遠望去，班長這宿舍陣容可真不一般。敏敏、十一、還有劉瑩。除了姿色一般的班長外，都是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特別是劉瑩，雖說競選時我給他打了個大X，但這X與她姿色無關(guān)，她不算特別漂亮，但氣質(zhì)極佳。米六七的個子，這身高對南方的女生來說，已經(jīng)很恐怖了。一身白裙，飄逸長發(fā)，白皙皮膚，最好看的是那雙眼睛，一雙瞳人剪秋水。

　　老賢嘖嘖嘆道：這劉瑩真的是美女，美女啊。

　　阿川也跟著嘆道：確實是美女。

　　張宇杰也不落后：雖然沒我家敏敏那么漂亮，但確實很美。

　　我回過神來，這四人里竟然有我很討厭的敏敏，其實我們?nèi)齻€都很討厭她，只是我們不告訴張宇杰，以免他神傷，或者破裂了宿舍的和諧關(guān)系。更要避免他聽見生氣，要干掉我們，最近全國大學宿舍殺人事件實在不少，大家都在感謝舍友的不殺之恩。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十一跟她一個宿舍。我覺得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們究竟要怎么相處啊。劉瑩明顯也跟敏敏不是一個世界的，這又要怎么相處啊。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HI，副班，我們來了。”班長老遠就大聲喊道。

　　我點了點頭，原本想說話的。卻被老賢先搶一步：我們早就來了，是不是很有誠意呢，你好班長，我叫何小賢。

　　班長看了眼老賢，說：你好，我叫張映儀。

　　我打住他們，說：走吧，上公交再談。

　　從學校到小沙洲不過十分鐘的車程。期間敏敏與張宇杰并排坐著，沒有說話。今天敏敏還是短裙，不過沒有開V，但露出肚臍。她一身的布料還沒我穿著的短袖多，這究竟是她沒錢買衣服，還是說這是行為藝術(shù)。天知道！轉(zhuǎn)念我在心里刮了自己一巴掌，我那樣想實在是太侮辱藝術(shù)了。老賢除了開頭跟班長搭訕了一句，就沒有再跟班長說話，而是把目標轉(zhuǎn)向劉瑩，沒離開過。阿川則四處張望，時不時跟班長說幾句話，又時不時跟十一說幾句話......

　　小沙洲位于江中，高中地理學過它的形成原理，但三個月沒碰地理的我，已忘了它是怎樣形成的。反正能住能走就對了。我們在小沙洲公交站下了車，乘上前往小沙洲的船。小沙洲上有座山，山上有個燒烤場。這是小沙洲最大的特色。除此之外，小沙洲還有一片樹林，樹很高，不止三米。秋末臨冬或初春之際，都能看見地面鋪滿一層落葉，踩上去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陽光不強烈時，樹林一片昏暗，像是走進禁忌森林。

　　我曾狂熱地深信常綠闊葉林是一定不會落葉的。可有一天，我站在狂風中，看著一棵百年大樹在黑云下被吹拂得像一棵無家小草，無數(shù)或青翠或枯萎的葉子從樹下掉落，在風中舞動。它們一片一片地打在我的臉上，又隨著另一陣風，去向無蹤。那一刻，站在傾盆暴風雨中的我感覺自己是那么渺小，身前那棵大樹也是那么渺小。劃破天際的閃電獅吼奔騰，我覺得，下一刻，它就落在樹上，連同我，把一切燃燒得一干二凈。從那時起，我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原來常青的樹也是會落葉的，它也一定會落下葉子。我以為那狂熱的執(zhí)著消失不見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它沒讓我痛苦，我竟然笑了，開心地笑了。

　　班長拍了拍手，說：好了，我們現(xiàn)在來到小沙洲了。無論你來過還是沒來過，請跟好大隊，不要迷路。

　　老賢笑嘻嘻的，他說：導游，放心吧。就算把我扔進那片樹林里，我也能自己走出來。

　　班長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你很值錢嗎，我在擔心我舍友而已，剛才那句話是說給她們聽的，而不是說給你聽的。

　　大家都笑了，撲通跳出江面的魚兒與天空叫著的鳥，都使得老賢更加窘迫。

　　我們早已知道爬山是件枯燥的事，只是沒想到竟然如此無聊。

　　老賢說：我們來講笑話吧。

　　班長奇怪地看著他：你會講笑話？

　　老賢得意一笑，說：當然，聽著。

　　有個人買了只鸚鵡，想教他學文明用語，于是每天早晨經(jīng)過它時都會說一聲：早安。但有一天早上，他精神不太好，經(jīng)過鸚鵡時什么也沒說。鳥兒冷冷地蹬著他說：喂，你今天怎么啦？

　　全場一片冷，只有老賢在那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老賢意識到只有他一個人在笑，咳了一聲：我再說一個。

　　小X特別喜歡鸚鵡，一天，他去溜鳥市，發(fā)現(xiàn)一只鸚鵡賣3萬元。他很好奇，于是就問買主：您的鸚鵡怎么那么貴呀。買主說：鸚鵡聰明，什么都會說。小X一聽，狠心買了下來。

　　晚上到家，他特別高興，就擺弄這只鸚鵡。

　　小X：我會走。

　　鸚鵡：我會走。

　　小X：我會跑。

　　鸚鵡：我會跑。

　　小X：我會飛。

　　鸚鵡：傻X，你吹牛X啊。

　　哈哈哈......這次終于不止老賢一個人笑了，十一和劉瑩也笑了，但也就多了兩個。

　　班長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老賢，說：你真喜歡鸚鵡，傻X，那小X就是你吧。不會說笑話不要逞強，聽我的。

　　皇帝見妃子愁容滿面，急召御醫(yī)。御醫(yī)診后開出處方，壯漢八條。帝外巡，回宮見妃容光煥發(fā)，殿前跪著八名瘦漢。帝問下跪者何人。御醫(yī)說：藥渣。

　　敏敏突然就笑了，除了老賢憋住笑外，我們?nèi)齻€男的也笑了，劉瑩與十一則一臉茫然，不知什么情況。老賢無法接受，說：講這種笑話，低俗。

　　班長切了一聲：裝逼之人天必收，裝純的人遭雷劈。再聽我講一個。

　　山東掃盲，老師在黑板上寫“日”和“天”，說：一日就是一天，一天一日。下邊一老農(nóng)說，老師你說的不對，一天一日行，一日一天可不行。

　　這回只有敏敏笑了，雖然我們四個都懂這內(nèi)涵，但覺得班長實在是太重口味了。班長怒道：姐不玩了，你們一點都不配合，裝什么清高清純。

　　我終于知道她們宿舍怎樣生存了，班長與敏敏一伙，劉瑩則與十一生活，道不同雖不相為謀，但還是要找類似的一起走，這下終于有點科學的樣子了。

　　老賢淡淡說道：你怎么知道她們兩個就不是清純？我承認我們四個一定懂，但這實在是不好笑，而你這樣子，不是真誠，而是放浪。

　　班長沒有聽懂老賢這句話，半玩笑半怒：切，不玩了，你們真不好玩。

　　不算漫長的爬山過程在這四個沒有多少笑點的笑話中圓滿結(jié)束。我們來到山頂，不知這算不算山頂，一片平地。反正已經(jīng)最高了。

　　阿川說：現(xiàn)在十點不到，直接開始燒烤，還是做點其他事？

　　班長說：先不要燒烤吧，我們八點才吃過早餐，我們來的太早了。

　　阿川說：那我們?nèi)メ烎~吧，這附近有小型釣魚城。我們十一點半再過來這燒烤。

　　班長劉瑩和十一紛紛點頭，敏敏抬起頭說：我不去，我在這附近走走就好，魚的腥味太重了。說完又低下頭玩著手機。我不知道她手機究竟有什么好玩的，天天在那玩著，樂此不疲。

　　張宇杰聽見敏敏的話，說：我也不去了，在這附近走走。

　　阿川說：還有沒有人不去的。沒了？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