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陽光明媚,小鳥清啼,花香芬芳,秋玄英心情好了許多。
他伸個懶腰,躍下床來。想起昨晚種種事故,玄英又忿又恨,心中不住罵道:“諾大蘇家,就是個狗窩,沒個好東西!”剛想完,憶起什么,心中又道:“啊!蘇姑娘,我可不帶罵你!”兀自愣了許久,只覺得自己又癡又傻,不禁展顏大笑,從床前笑到窗口,又望著天空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玄英耳邊忽然傳來了叩門之聲。玄英叫道:“請進。”
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了一個顏色秀麗的少女,手中還托著一件華麗衣物。
那少女道:“秋爺,小婢春梅……”
話未說完,只見玄英擺擺手道:“叫我秋公子便可,不必爺來爺去的!”
春梅嫣然一笑,道:“是,秋公子,我家老爺請你去大廳用些早點。這件衣物是老爺贈予公子的,公子換完再去吧!”說罷,將衣服放在桌上,轉身對玄英道:“公子,可要春梅帶路?”
玄英笑道:“我這不還要換衣服么?你愿意等也可以啊!”
春梅臉一紅,忙道:“那……那春梅先下去了……”
玄英道:“慢走!”
春梅約莫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眼見玄英長相英俊,性格平易近人,不禁芳心大動,臨走之時又偷偷看了一眼,見他并未瞧來,大失所望。
玄英待春梅走后,來到桌旁,心道:“且看他們送我什么衣服。”
抖開來看,只見衣服以上好絲綢為緞,又以紅、綠等色的絲線繡了許些圖案花紋,更飾以明珠寶玉,整體燦然生輝,與身上粗布衣宛有天地之別。
玄英哼了一聲,用力將衣服甩到地上,勃然大怒:“這蘇家倒真了不得了!莫非我穿著破爛,就污了這地方嗎?”一怒之下,右手抓住自己身上布衣,大叫一聲,扯下一大塊麻布,衣服更顯殘破不堪。
玄英心道:“我偏要窮到底了!”右手一抓,待要再扯衣服,衣服破口處卻掉下一個事物,玄英俯身撿起,見是自己的錢袋,靈機一動,心想:“何不反而羞辱他們?”
打開錢袋,內有十兩碎銀,盤算從杭州到龍泉,頂多使得二三兩,于是掏出六兩,將適才甩在地上的華服撿起,疊好放回桌上。來到書案旁,提筆寫了“賢侄心意,還望笑納”八個字,用六兩銀子壓在衣服旁邊。心想待蘇家人看到后,不知是何感想,那等情形,定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若真“笑納”,必也是苦笑了。
玄英有些許罪惡之感,在心里告訴自己:“誰要他們恃‘財’傲物,正該體驗窮人的感受!”但隨即想到秋月,尋思:“蘇姑娘也是蘇家人,我怎可……罷了……”于是收回銀子,見燭燈仍燃著,便將那紙條燒了。
秋玄英如此憤恨,倒非無端無故。他雖生活在神劍山莊這種大門派內,但畢竟無父無母,自覺只怕是哪個受了強匪洗劫的村莊里幸存的孤兒。師父、莊主雖偏心疼愛他,但有時師長不在,門人便大肆欺負他,他從未感到自己是名門子弟,倒與窮苦之人相談甚歡。有一次,門派弟子將他逼到墻角,奪去僅存的一只搖鼓,又對其拳打腳踢,正巧被掌管刑罰紀律的鄭默瞧見。鄭默素來頗具威嚴,那些人見到他后嚇得不敢動作,只怕會大大處罰。不料鄭默只冷笑了一下,便自離開,此后也安然無事。知曉鄭默也不甚喜歡玄英,眾人更變本加厲。
玄英心有動容,當即閉目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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