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與黃毛

　　中午的一起樂滿是人，我們三個來到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座位。阿川掃視全場，發現黃毛毛正坐在角落的六人小包廂里。今天黃毛穿得很休閑，黑色短褲，土黃色的短袖。

　　我們走到那包廂坐下，阿川對黃毛毛說：黃毛毛，店里那么忙，不用幫忙做事嗎？

　　黃毛叼著牙簽說：別看人那么多，其實店里一點都不忙。這個涉及商業機密，不方便繼續說。來，坐坐坐。今天我請你們吃飯。

　　餐館一如那晚，很安靜，但人很多。這在卅城人多的餐館里是很難碰見的。人們都低頭玩著手機，有的則在吃飯，有的則在打盹，或者小聲交談，也許這就是餐館一直播放著淡雅純音樂的妙處吧。

　　我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說：我叫你黃毛好了，叫一個二十歲的人作毛毛，我有點別扭。今天是我們第一天上課，你約的正好，要是昨天前天的話，我們就在軍訓，不會出來，太累了。

　　黃毛笑了笑，說：沒問題，大家都是兄弟，你們愛怎么叫就這么叫，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我約你們是看著時間約的，我家就在卅城大學對面，我當然知道你們在干嘛，所以就今天約你們。來來，點餐點餐。吃什么隨便點。

　　我們點了點頭，翻開餐牌。學校的早餐不多，我們吃得一點都不飽，經過幾個小時的肚皮折磨，早就餓極了。

　　我說：紅燒豆腐飯有沒。

　　黃毛說：有。

　　我想了想，又問道：紅燒茄子和番茄炒蛋呢？

　　黃毛說：有啊。

　　我再想了想，說：好，我要一份招牌燒鵝。

　　阿川與老賢點了點頭，說：我們也是。

　　黃毛無語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對廚房那邊喊：阿白，來四份加量的招牌燒鵝。

　　這浩大的聲音阻擋了餐館里的音樂，眾多顧客利劍一般的眼神投在黃毛身上，順便刺了我們好幾下，仿佛要把我們的肉剮下來。

　　阿川連忙扯下他，說：小聲點啊，你這么吵干什么，顧客有意見。

　　黃毛說：沒事，就一聲而已。

　　老賢問道：你的傷好了沒有。

　　黃毛活動著手，甩來甩去，說：好了，再摔一次都沒問題。

　　老賢笑了出來，說：好啊，再摔一次。那晚的事你記得不記得？

　　黃毛說：記得啊。

　　老賢說：那那晚你究竟是第一還是怎樣啊，那個大個說了一大堆你不是第一的話，但我們看到你是第一個沖過終點的。

　　黃毛得意一笑，說：那自然是第一啊，不過我是抄了小道的，那大個沒看到我，自然會發那么多牢騷，虧他還那么自信拿了第一。

　　阿川插話說道：你怎么抄近路啊，這怎么行，我們真幫錯人了，原來你的第一是假第一。

　　黃毛笑道：這比賽的規則沒說不能抄近路吧，只是他們默認了那條路而已，但我沒認定就是那條路。況且這比賽原本就不專業，就算我沒有抄小道，我也比他快，第一也是我的。

　　阿川說：你抄小道導致了各人騎的路程就不同了，這不就不公平了嗎？

　　黃毛不以為然，說：這世界哪會有那么多公平。有人不愁吃穿，有人飛黃騰達，有人天生麗質。但有人餓死了，有人努力了卻一敗涂地，有人長得天生勵志。你說，這世界哪有絕對的公平。所以這比賽不公平是很正常的。參賽的選手里，有人騎幾萬的公路車，有人騎幾百的折疊車，這也是不公平。不要那么義正言辭地說公平，沒人會給你公平，公平要自己去爭取，它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黃毛這一番不知歪不歪的言論嗆著了正在喝水的阿川，還嚇到了玩手機的老賢。我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正確不正確，這沒有一個標準，只是我沒有想到，黃毛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老賢咳嗽兩聲，說：厲害厲害，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

　　黃毛一臉得瑟，說：別看我的樣子不正經，雖然真的不怎么正經。可內涵與正經沒有關系，你看那些有內涵的文人長得也不咋的，帥哥哪有時間想這些說這些，都泡妹子或者被妹子泡去了。你也別覺得我讀書少，不能跟你們大學生比，大學生有好有壞，我們這些人也有好有壞，只能個體與個體比。我一眼就知道你們是好的那種。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我們是好的那種，但我看見了老賢豎起大拇指，他說：說得真好。

　　黃毛舉起手撓了撓后腦勺：你別夸我，我會飛的。

　　阿川點了點頭：你還真的會飛，那晚就不知道飛得多快。

　　黃毛說：你就別損我了，那天晚上純屬意外，剎車沒剎好，結果就手剎臉剎膝蓋剎。

　　我不明所以，說：什么是手剎臉剎膝蓋剎？

　　阿川說：這個我知道，就是腳剎什么的不成功，整個人倒在地上，哪個部位與地面接觸就叫什么剎，例如臉剎就是臉跟地面接觸了。

　　黃毛點了點頭，說：差不多差不多。

　　我想起當天黃毛整個人飛出去的情景，雖然我沒來得及看全，但還是感到很震撼。我說：死飛原來這么危險，你還騎他干嘛。

　　阿川插話說道：我那天晚上不是說給你找一臺剎車不成功的，讓你看看帥爆的后果嗎，你看他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