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040 不和

　　第二日一早，老鐘樓門外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馬車停下，從馬車中下來的人身著黑色的風衣，是薔薇會的人。眾人中有一位四十左右歲的男人，深咖色的頭發(fā)剪得很整齊，一身白色筆挺的西裝在一眾黑色的風衣里顯得格外出塵，這便是薔薇會的堂主之一，洛卡口中的丘達大哥。

　　洛卡和伊塞比丘達他們晚來一些，洛卡只穿了便裝，在眾人中并不起眼，但一頭漂亮的金發(fā)卻很是吸引目光。當他抬手時隱隱可見腕上的薔薇刺青，也憑此昭示著他是薔薇會的龍頭。伊塞則更低調(diào)，同眾人一樣的黑色風衣，除做工精致些之外也沒有其他的特別之處，但他身上總是有一種無形的氣場，令人不自覺地回避幾分。

　　綏盟的龍頭穆·澤西走路帶風，出場便使得在場的眾人都不禁駐足禮讓。不同于丘達的沉穩(wěn)老練，不同于洛卡的年輕瀟灑，也不同于伊塞的沉靜從容，他的身上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霸氣，令人臣服。

　　老鐘樓是奧默里塞爾黑道中的幫會集團常用的交易地點，地下一層是掩人耳目的小型賭場，偶爾也有賭局在這里擺起，禁衛(wèi)軍一般是不大管賭局的。從暗道通向的第二層是他們口中的地下交易所，禁衛(wèi)軍偶爾也會來查抄幾次，攪合幾場交易，卻也同樣不深管。奧默里塞爾可以說是黑道的天下，為主的自然是藍亞爾薔薇會，其次綏盟和老黑集團在這里都有些地盤。

　　今天的談和會，薔薇會大擺了宴席，雖然和平談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場面還是要做足了的。

　　“穆老大?！甭蹇鎺藴实奈⑿?，對向自己走來的綏盟老大穆·澤西欠了欠身。

　　“洛卡少爺，好久未見，別來無恙啊！”穆老大朝他伸出手，待兩人禮貌性地握了握，續(xù)說道：“今天為了交易的事情來與薔薇會談和，在下實屬無奈。你我?guī)蜁献髁巳?，雖偶爾有狀況發(fā)生，但也并未有礙大局，私下有事私下了。只這次的事情損失有點大，就難為洛卡少爺了。”

　　洛卡笑道：“我們薔薇會出的問題，我自會承擔，穆老大不必多慮。請坐?！闭f著，招呼了周圍的眾人入席就座。

　　伊塞坐在洛卡右手邊，目光打量了幾次穆·澤西，暗嘆這人氣場太足，想必骨子里也是個十分驕傲的人，今天這事怕有些難了。丘達則坐在洛卡的左手邊，目光沉穩(wěn)，并不多言。

　　兩伙人又互相客套寒暄了一陣，拉了些家常，這才進入正題。

　　“這次進貨，原是說好了由你們薔薇會負責在關(guān)口接應(yīng)，驗貨那一關(guān)也是由你們薔薇會負責擺平，為什么貨會在你們的地盤出問題？到了關(guān)口連半個接應(yīng)的人影都沒看到，貨被扣在關(guān)口走不過來，我們綏盟為了保貨砸出去了三千萬不止，又和禁衛(wèi)軍動了幾次手，損失了很多手下兄弟，甚至包括兩位堂主。我們都希望今天這事能有個合理的解決。”

　　“沒有人接手？！”薔薇會這邊一位年輕的少年脫口而出。“這不可能！關(guān)口那邊早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安排妥當，怎么可能沒人接手？！”

　　“阿七！”洛卡出聲低斥道。

　　被喚作阿七的少年不情不愿地閉了嘴，對面的穆老大瞧他一眼，笑道：“兩個月前就安排妥當了嗎？洛卡少爺敢不敢保證一句，薔薇會的人在接貨當天的確出現(xiàn)在場了？”

　　這事兒可有點麻煩了。洛卡在記憶中迅速地搜索，是否有哪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如果真如穆老大所言出了這么大的變故，關(guān)口那邊接下任務(wù)的手下怎么敢瞞而不報？

　　要么就真的是亞特倫斯又在暗中作祟，這個以教會為名的組織在黑白兩道混得瀟灑著呢，以光明正大的形式進行黑吃黑，對他們而言并不是件難事。但不管怎么說，綏盟這次保貨做得很好，也為此損失慘重，薔薇會這邊理應(yīng)給出交代。

　　丘達見洛卡沉思，知道他一時沒了主意，便出言道：“穆老大，咱們的交易也已經(jīng)滿三年了，走了十一次貨都還順利，一共三個億也都按期清算了，只差這最后一批，不想出了這么大的差錯。要不穆大哥給個價吧，我們賠償就是，各位意下如何？”

　　“放屁！我們綏盟的損失豈是你們拿幾個臭錢能夠償清的？”綏盟的一位兄弟拍案而起，指著丘達破口大罵道：“別他娘的不識抬舉！今天你們不給個合理的交代，別怪我們老大帶弟兄們踩平你們的狗窩！”

　　丘達卻不怒，只笑道：“這位兄弟可是入道不久？如此有氣場，實令在下佩服！”

　　那年輕男子登時面上便掛不住了，張口欲辯，卻被自家老大伸手攔下，只得悻悻作罷?！白约倚〉懿欢?guī)矩，讓丘達大哥見笑了，穆某回去之后一定按幫規(guī)處置，還望各位不要怪罪?！?/p>

　　這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手下的人哪怕一句話冒犯，回去之后都要受幫規(guī)處置，你們手下的人搞出這么大的禍端，害我們損失了精英又搭上了巨額的錢款，此事怎可輕易了結(jié)？

　　洛卡從容地笑了打圓場：“穆大哥說笑了，誰還不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哪至于把幫規(guī)搬出來？一句話而已。不過這件事終究是我們照顧不周，穆大哥想如何了結(jié)，說了便是。我薔薇會日后必詳查此事，一定弄清原委，給綏盟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看這樣可好？”

　　誰知對方卻并不答話，也不說究竟要什么賠償，擺明了要薔薇會自己掂量著辦。于是氣氛就這樣一直尷尬地凍結(jié)在這里，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伊塞自始至終都靠在椅子上不發(fā)一語，此時沒人說話了，他才不緊不慢地坐直身子，望著穆老大似笑非笑地道：“說吧，穆老大想要多少地盤？”

　　一語出，周遭的氣氛更加詭異，薔薇會與綏盟彼此對視著，互不退讓。穆老大見伊塞早知自己目的卻沉默不語，甫一開口便如此不留情面，心下火起，也按捺了怒火一字一句道：“五億，外加奧默里塞爾。”

　　“靠！你們綏盟他娘的是要打劫？！”薔薇會這邊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礙于洛卡和丘達兩人在，才沒有動手。如今這要求一出，久抑的怒火便被騰地點燃，立即便有人站了出來，猛地將桌子朝前一推。

　　“要打??？怕你們啊？！”薔薇會這邊一動，綏盟便更加亢奮，當下便齊齊出手。極短的一瞬間內(nèi)，拔刀子的抄棍子的，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掃了一地，兩伙人很快便糾纏在一起。任憑各自的老大叫停手，也沒有一個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