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班主任說過大學沒有固定的上課教室，那時我根本不能想象這是一種什么情景。現在我終于懂了，我要從早自習的課室，走一段將近兩千米的路才能到達今天要上的英語課課室。如果高中的上課方式也是這樣，我那時一定能理解，甚至還能把我的大腿潛能挖掘出來，成為劉翔第二。

　　張宇杰在下課鈴響了后，屁顛屁顛地跑去找他的敏敏。班上的女生走路特慢，于是我們三個以微弱的優勢最先到達7201，即是七棟，二層，01號課室。此時的課室關閉著，老師仍未到。我們推開門，打開燈，收攏張開的窗簾，讓陽光照進課室里陰暗的角落。課室很大，能坐滿四個班的學生，而這節課，只有廣電一班和二班一起上，所以座位根本就不可能被坐滿。

　　坐哪？阿川問道。

　　第一排吧，我下意識說道。

　　老賢說：嗯，就第一排吧，努力學習，天天向上。

　　我們坐到第一排，把包包塞進抽屜里面，等候著后面的人，沒來到的老師，與即將來臨的第一節課。

　　講臺上站著一名約四十歲的婦人，她拿著麥克風，開口說道：Good morning everyone。I’m Lichen,Your English teacher。

　　老賢低聲說：全英課堂？

　　接下來的幾分鐘印證了他的那句粗口。英語老師以我絕對接受不了的語速吐出一串又一串我聽不懂的英語。我定定地望著她，除了第一句我能聽懂的，大家早上好，我是你們的英語老師，我叫李晨外，我都不知道她在講些什么。

　　偶爾吐出的唾沫星子點綴了那高深的學問。我把嘴張得大大的，不是我不合攏，是我不想合攏，我以此來作出無聲的悲鳴抗議，讓每一個人都能讀出我此刻的無奈，其實，我只想英語老師看見，這樣就足夠了，但她興致盎然地講著，好像沒能注意到我的存在，還是說她早已習以為常，幾乎可以忽略。

　　嘟，嘟。我那放在臺面上的手機震了震，我瞄了一眼終于停下講話的英語老師，她正低頭操作著電腦。我拿起手機，趕緊把手放進抽屜，對手機進行解鎖。

　　原來是一條信息，黃毛發來的。

　　在上課嗎？只有一句簡短的話。我回了他一個嗯，把手機放回臺面，抬頭。

　　恰好老師處理完電腦，也抬起了頭。從上課到現在，我發現她的微笑一直掛著。這微笑究竟是裝飾品，還是殺人利器？我該問誰好。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English。

　　又是這個問題，我默默想著。

　　高三一年的第一排生活養成了我回答的慣性，毫無違和感，我把我的真實感受答了出來，very difficult。

　　顯而易見的結局是誰都能猜得出來的。

　　她笑看著我，與剛才的笑容卻又些許不同，她的眼睛也跟著笑了，充滿了濃郁的笑意。

　　Hey boy，why？她把麥克風遞向我。

　　我能不站起來么？

　　我站起身來，拿著麥克風，看了看隔壁那幾個悠哉人兒。我感受到后方有許多目光聚集在我身上，背門漸而發熱，耳朵不自覺也紅了幾分，腦袋有些空，不知該怎么說。

　　英語已經荒廢了三個多月，況且我本身口語就不是很好，還跟不上我的英語成績。我知道該說什么，卻難以將中文轉換成英語，生得厲害。

　　我想了會，耳朵又紅了幾分，我有點不好意思，略帶歉意地望著老師，說：我能用中文嗎？

　　全場安靜了幾分，然后爆笑聲開始充斥我的耳朵。

　　哈哈，啊哈哈......耳旁的笑聲尤為突出，我憤怒不起來，我哀怨地望著他們三個，只是他們眼角的淚原來不是在同情我。

　　老師有點無奈地看著我，說，No，please use English。

　　好吧，我想。

　　對英語的不自信使得我的手略微顫抖，我把麥克風放到嘴邊，說，呃，I think English is very difficult。Because，Because。

　　我疑惑地望著空氣，想了想，接著說，Because I have learn it very hard，but，but my English。我又卡住了，我可憐地望著老賢，開口問道，成績怎么說？

　　麥克風把我的聲音放大，那句帶有無奈色彩的成績怎么說再次觸碰到全專業人的笑點。老賢邊笑著邊說，grades。

　　哎，我嘆了口氣，強逼自己忽略在笑的他們，接著說：but my English grades is not well。

　　老師會意一笑，好像讀懂了許多東西，沒有追問下去。例如，very hard如何體現，她說：thank you，sit down please。我坐了下來，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只是她沒有看見。

　　接下來老師隨機點了幾個人，都是讓他們回答她的那個問題，我聽著聽著就開始犯困，隔壁那兩個二貨也是，只有張宇杰津津有味地聽著，一副恨不得搶答的渴望樣子。

　　下課鈴響起了，我直接趴在臺面上，轟然兩聲，又睡倒了兩個，轟然聲又起，睡倒了一片，于是下課便在一片轟然聲與呼嚕聲里度過，而我的下半大節課，則是在與眼皮的斗爭中度過。

　　高中時坐第一排與此刻坐第一排好像有了些許不同，我迷糊低著頭，隨時都有睡著的可能，哦，準備睡著的我想道，好像是少了個追求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