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肥教官也是一號人物,才過了一會,就打點好了一切,人潮終于向前挪動。五十米,三十米......激烈的槍聲不斷從前方傳出,此刻每個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我對著隔壁的十一說,待會就要去打靶了,有什么遺言嗎?
十一憤怒地盯著我,頭上冒著一股熱氣,她用手把劉海撩了起來,對著我豎了個中指,氣憤說道,大學見面第一天就這樣詛咒我,待會打死你!
等了好幾分鐘,便輪到我們這一班人。
我們立著教官強硬要求的軍姿,左轉,慢跑到每個人對應的位置。
目測臥在我面前的教官大概有一米八,黝黑的皮膚,一臉堅毅的表情。我不自覺地拿他與肥教官相比,卻又立刻搖了搖頭,發現怎么比都沒有可比性。我誠懇地說了句,教官你好,請多多指教。
教官面露微笑,然后把微笑收了起來。重復了一遍出發前別的教官就說得十分明白的操作。我臥倒在身前那一張棉墊上,用肩膀托著大概有三十來斤的槍。我移動著右手,讓它壓在我肩膀前有肉的地方,教官說這能減少沖擊力,降低脫臼的幾率。
炎熱的天氣使得我的鼻頭滲出點點的汗,眼鏡隨著地心引力從我鼻梁往下掉,我的視線經歷了這世界從清晰到模糊的過程,我的心不住一顫,扣動了扳機。砰。子彈殼從槍膛里彈飛出去,掉落在隔壁那條黃色的泥土溝壑里,靜靜的,一動不動。
我問教官,打中了嗎?
教官搖了搖頭。
遠處的小泥坡飛揚著塵土,訴說著被我打中的悲哀。
我用手臂擦了擦我的鼻梁,扶了扶眼鏡,繼續瞄準遠處的靶子。
砰,砰,砰。
那種巨大的沖擊力使得我不自覺地連續扣動了三下扳機,遠處的小山坡開始憤怒,揚起一股濃濃的煙霧。我騰出左手,擦了擦額前的汗。我終于有點明白為什么開始聽到連續的槍聲了。緊繃的身體經不住外界的丁點刺激,神經一道道倒塌,一發緊扣一發。我倒還存在一點點冷靜,那準備扣下的第四被我硬生生止住。
我心想著這是五發的最后一發了,而前四發,我并沒有打中。
往前的日子,我都認為自己是天生的神槍手,即使我從未接觸過槍支,我也相信,只要我愿意,當一名神槍手必定是一件簡單的事。
最后一發了,我想到。那掉落到鼻尖的眼鏡此刻十分妨礙我的發揮,我搖甩著自己的頭,利用慣性使它飛出去。百米外的白紅靶子變得模糊不堪,壓根就看不清。我索性閉上眼睛,跟隨著自己的感覺走。前四次,不對,其實只能說是前兩次。前兩次的瞄準讓我的手挪動到一個方位。呼吸漸漸變得均勻。我默念這次一定要打中,希望自己能保佑自己,我不信天,因為天沒有眼睛,能靠的,只有自己。我的食指漸漸用力,扳機在我閉上眼睛的探索下被扣下,砰,最后一發擦響了最終戰役的火花,結局好像已經不再重要。我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沒有看向那遠處的山坡,而是看著最后一顆彈飛出去的子彈,它孤零零地躺在泥土坑里,與那聚集在一起的四顆子彈有一段好長的距離,它竟是那么的孤獨。
我指著那顆孤獨的子彈,對著教官說,我想要那顆子彈殼。他看了看我,把子彈殼仍了出來,我俯身拾起它與被我搖甩出去的眼鏡。握在左手的那顆子彈殼烙得我的手心發疼,我用力地握緊它,用力,用力,再用力。
全班射擊完成后,就到了頒發小紅花的環節。頒發的小紅花總共有五朵,是頒發給射擊成績最好的那五個人。我無心去看整個頒發紅花的過程,那顆擁有神槍手夢想的心流血不已,仿佛隨時會停止跳動。
隨著教官的話音落下,大家都奔向后方的那個廁所。由于去廁所的人太多了,我就拿著凳子坐在原地,懶得去人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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