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仁曦從子舟腰間的玉佩上移開目光,轉而與她目光相對:“你在這里,還會有別的護衛接應你嗎?”子舟發了一會兒呆,木然搖搖頭,像一只孤立無援的小獸。
“那你的風柳叔叔是怎么交代你的?”
“他說要我白天不要出來,等到晚上他會帶我逃到別的地方去?!弊又塾挚聪蚩吭趬ι系娘L柳,她還在等他帶著自己逃走,可是他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既然是這樣,你一個小孩子沒有人照顧,若是自己只能在街上沿路乞討,說不定沒逃出漢陽城就被羌兵殺死了。你,愿不愿意跟著我去黎國?”
“黎國?”子舟只是低低的重復了一遍,其實她這個年紀,關于分立的四國還只是聽說過名字。母親曾告訴過她除了燕國之外天下還有三個國家,實力不相上下。
燕國在東面,是漢人們在前朝分崩離析后建立的國家。而北邊是羌國,主要為北方的戎狄部落。黎國在西邊,與燕國相望,其中西域的胡人與漢人雜相居住。最南邊的楚國,則是南遷的漢人與南方少數民族共同治理的國家。
從燕國到黎國,不僅僅是別離故土,此去經年,而是去到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不同的思維,不同的習俗,甚至于,不同的人心。
“從燕國去黎國要很遠嗎?”對于子舟來說,此刻她所能看到的問題,僅此而已。跋山涉水,千難萬險,她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能到達那個國家。
可是她不知道,司馬仁曦是黎國的三皇子,不僅僅是一個將軍那么簡單。他想要的,并非只有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赫赫戰功,他真正想要的,是整個黎國,乃至——天下。
剛剛脫出燕羌兩國間的血雨腥風,又要卷入西陲黎國的爾虞我詐,她不懂,他于她,究竟是庇護性命的大樹,還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數。
當命運之手一次次伸向她,她都忍不住會想,如果司馬仁曦沒有沿著血跡來到石屋,如果風柳叔叔沒有死,如果她跑出了石屋……也許她已經被羌兵殺死,也許她會是個窮苦的孩子,可是,便不用在他身邊,經歷那焚心的感覺。
“黎國和燕國是有些遠,不過我的駐地在燕國的邊境,而且不會有羌兵膽敢來傷害你。你要想好了,如果你跟我去黎國,以后恐怕再也回不到這座漢陽皇都了?!彼抉R仁曦站起身來,將手放在才及自己腰部的子舟頭上。子舟仰臉看了看石巷,又看了石巷旁的樹葉,她不跟著這個人走還能做什么?她是一個人,可她不想一個人。“我跟你走,你會像風柳叔叔一樣嗎?”
司馬仁曦低下頭,鷹隼般的眸子深深看著她:“我能給你的,遠比他能給你的要多得多?!弊又劭戳怂粫?,搖搖頭,似乎是沒聽懂,伸手握住司馬仁曦朝她伸過來的大手。
他牽著她,又側身看向風柳地上的尸體,一名站在司馬仁曦旁邊參謀模樣的士兵湊上來對他附耳說道:“將軍,這尸體現在恐怕還搬不了,我們的人不多,您現在又多帶了一個孩子,保不齊出去的時候羌兵殺紅了眼會不會冒犯您,還是等回了營帳再找人來搬吧?!?/p>
司馬仁曦抬眼望了望自己只有百人左右的衛隊,嘆了口氣,“好吧,就依你的意思辦。”他低頭看了看抬眼看著他的子舟,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石巷,在衛隊戰靴的鏗鏘聲中,這一高一矮,一同走向了未來的命運。
而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靠在墻上似乎已經死去的風柳,他的袖子上,正有新鮮的血液覆蓋了激戰時羌兵噴出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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