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詩 僧

　　詩僧

　　莽蒼蒼的風景

　　漫出他瞳仁

　　自信總似少年手中分幣

　　落下又撿拾

　　數不清搖晃的燈火

　　瓦缽里裝滿白日的虔誠

　　所有的新鮮鳥一樣飛來

　　叩叩叩叩叩

　　他不斷敲響木魚

　　大海在遙遠的地方起落

　　他為斑駁的空濛倒傾

　　猛然站起

　　刺癢癢的擾人發笑

　　這才知覺自己年齡

　　他回身踢倒

　　帶傷痕的浪漫

　　習慣付于輕蔑一瞥

　　別啦蘭眼睛

　　他一頭鉆進柔厚的密林

　　只有木魚沒扔沒停

　　叩叩叩叩叩

　　凄凄涼涼略帶沉悶

　　香火熄啦寺院塌啦

　　傳說在孩子的驚詫中粉碎

　　只有褪色的袈裟

　　還在旗一般迎風飄舞

　　完成著年輕人明朗的記憶

　　他一個合掌當街肅立

　　原諒老人沉重的寬恕

　　憑著一頭漸白的亂發

　　他狂暴的撲向世界

　　又抓又咬又搶又啃

　　片刻的停留也不自諒

　　欲望在血管里鯉魚般躍騰

　　他看見高高的山上

　　青幽幽閃著一個熟悉

　　喃喃地總想抓住

　　那根欲斷的曼藤

　　從此他的咒語

　　多了另一種顏色

　　另一種聲音

　　哦哦皈依真是難得的痛苦

　　影子一般將他跟隨

　　他舉起木槌敲向木魚

　　像要把身邊的孤獨敲碎

　　卻憤怒地一揚手臂

　　敲碎了自己動搖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