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再見（五）

陸江成和蘇媛在沙坪一共待了一個多小時。出來后，蘇媛問陸江成要不要再去ktv唱會歌。

　　陸江成說算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蘇媛也沒再勉強陸江成，就乖乖和陸江成一起回學校去了。

　　蘇媛說自己感覺有點頭暈。

　　陸江成知道這可能是喝了點酒造成的，所以跟蘇媛在在路上故意走得比較緩慢，想讓她吹吹風清醒清醒。

　　一路上，陸江成都跟蘇媛十指相扣，行走在南義市的街道，周邊繁華似錦。

　　走到離學校兩百米處，過了過街天橋便會回到南義七中。

　　蘇媛說自己不想這么早回去，想在外面多待一會。

　　陸江成就跟蘇媛坐在過街天橋的臺階上。

　　這一幕，陸江成感覺是多么似曾相識。因為他這不是第一次坐在過街天橋的臺階上了。上次是跟夏雨儼坐在這，而現在，一切依舊，臺階還是原來的臺階，場景還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只是身旁坐的人不再是夏雨儼，而變成了蘇媛。

　　陸江成又想起了夏雨儼，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是在教室學習還是在宿舍休息，還是跟她的舍友一起出去，為她奪得作文比賽一等獎慶祝。其實這些對陸江成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即便此刻夏雨儼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有勇氣再跟她說話，即使死皮賴臉有勇氣說話，也未必還能找到可以交談的話題。

　　蘇媛將頭靠在陸江成肩膀上，眼睛直直地盯著馬路，看著一輛輛疾馳而過的汽車在自己眼前駛過，然后又消失在視線的鏡頭，留下一路令人做嘔的汽油味。

　　蘇媛對陸江成說：“其實今天約你出來并不全是為了給我慶祝，只是以此做為借口約你出來陪我吃頓飯而已。而且我們這段時間以來，還從沒有過這樣的機會，這次不管怎么說，都很感謝你出來陪我吃飯。”

　　陸江成覺得蘇媛這話說的有點太客氣了，況且今天這頓飯雖說是給蘇媛慶祝，但最后卻是蘇媛請客，不是陸江成掏的錢。

　　蘇媛的話突然變得有些沉重，她對陸江成說：“江成，我不知道你跟我好后會不會讓你感到遺憾，我知道你跟夏雨儼分手是因為我的出現，才使你們之間有了誤會，而我卻又……”

　　“好了蘇媛，不要再說了。”陸江成此刻不想提起夏雨儼，“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跟她已經結束了。現在，我身旁坐的人是你，我牽著的是你的手，我不想再想別人，只想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蘇媛離開陸江成的肩膀，凝視著他的眼睛，許久之后，“江成，我愛你！！”然后閉上了眼睛。

　　陸江成當然知道接下來他應該做什么，但他卻沒有那么做。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蘇媛臉色變得深沉，“你怎么了？”

　　“沒什么。”陸江成說：“外面挺冷的，你又穿的這么單薄，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陸江成起身，伸手在蘇媛面前，打算拉她起來。

　　蘇媛被陸江成輕輕一拉就給拉起來了。

　　蘇媛的臉龐又一次出現在陸江成的視線里。她看上去好美，美的足以讓所有男生都被他迷倒。

　　陸江成把持住自己，盡可能不讓自己去想他自己認為不該想的事情。

　　陸江成轉身向過街天橋上面走去，蘇媛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兩人的手臂就被拉直在半空之中。

　　陸江成問蘇媛，“怎么了，還不想回去？”

　　蘇媛說：“不是，是走過街天橋有點繞遠，我們還是直接過馬路吧，這樣比較近，而且剛才走了那么久，我的腿早都酸了，這會都快站不穩了。”

　　陸江成說：“都走這么久了，也不差這幾步。再說了，直接過馬路多危險啊，萬一……我們還是從這走吧。”

　　蘇媛不聽陸江成的話，執意要過馬路，她稍稍用力把剛走上幾個臺階的陸江成給拉了下來。

　　陸江成跟著蘇媛過馬路，大步朝學校走去。

　　蘇媛說：“你沒看見這會沒車嗎？”

　　陸江成說：“就算沒車也不應該橫穿馬路啊，況且人家修過街天橋就是過馬路用的，要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那這天橋不就成了擺設了嗎！”

　　蘇媛笑笑，“你放心，就算以后沒人再走過街天橋，它永遠都不會成為擺設的，至少周六的晚上會有我們南義七中的學生坐在那里，而且還都是兩個人，而且還一定是情侶喲，就像我們今晚一樣。”

　　陸江成說：“瞎說。”然后看著眼前的路，小心地走著。

　　一個人最怕什么，往往就會遇見什么。

　　突然，蘇媛感覺自己眼前一亮，一束強光照在她的臉上，使她快要睜不開眼睛了。蘇媛清除地聽見發動機飛速轉動的引擎的聲音，以及那令人作嘔的汽油味。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響，汽油的氣味越來越濃，蘇媛的心里越來越害怕。

　　蘇媛立即用力推開身旁的陸江成，“江成小心。”

　　陸江成被蘇媛退得向前小跑了好幾步。陸江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只看見一輛汽車在自己眼前飛馳而過，然后蘇媛倒在自己眼前。

　　陸江成趕緊跑上前去，攙扶起已倒地的蘇媛。陸江成拼命地叫她，使勁搖她，但她一直都雙眼緊閉，根本沒有睜開眼的跡象。

　　當陸江成完全反應過來，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時，他發現蘇媛身上已全是血跡。自己的外套也沾染了蘇媛的鮮血，從中散發出一種強烈的死亡的氣息。而此刻，陸江成周邊無人，他束手無策。

　　蘇媛被送到了南義市第一人民醫院搶救。結果是，蘇媛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左腿發生粉碎性骨折，至少需要在家休養一年才能痊愈。

　　周日上午，陸江成回到宿舍。因為大家都回家去了，還沒有返校回來，所以宿舍空無一人。

　　陸江成爬到自己床上，此刻他需要休息。從周五晚上到今天早上，陸江成已經一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他困極了，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了。

　　陸江成以為自己閉上眼睛后就不會再去想那件可怕的事情。可他發現，每當自己閉上眼睛，耳旁就會有汽車飛馳而過的引擎聲，然后眼前又會出現蘇媛一身血跡，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可怕至極，足已讓陸江成崩潰。

　　他盡可能說服自己不要再想這件事，但始終不能心隨所愿。自己越不想去想，它就越容易出現在陸江成的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地為陸江成重演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