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見（三）

　　周五上午，高二級作文比賽正式拉開帷幕，下午則是頒獎典禮。

　　對于許多事情來說，結果其實比過程更重要。高中生在學校努力三年，為的還是在三年后的高考中取得一個較好的成績，然后就可以上一個好點的大學，至于一個人在這三年期間做過什么，好事或是壞事，在高考結束成績公布的那天將全部都被人遺忘。

　　而這次作文比賽，比賽過程中沒有人去看那些學生坐在考場中，如何以超乎常人的速度飛快地填格子，都是在最后的評選結果出來后，頒獎的時候，則去學校的禮堂參加頒獎典禮。其實全都是去做觀眾，待會人家在頒獎的時候坐在禮堂后面，像傻逼一樣在觀眾席上給人家鼓掌，以免頒獎典禮出現“故障”。而陸江成也沒能逃過做傻逼的命運。

　　下午兩節課后，高二級全級的同學都去了學校禮堂，不是大家喜歡去，當然學校也沒要求每個人必須去，只是向比較上課而言，看熱鬧這個選擇似乎更明智一點。

　　陸江成在禮堂門口遇見了夏雨儼。

　　陸江成本來想跟她說話，但卻欲言又止。

　　夏雨儼看見陸江成后，露出一個笑容代表對他的問候，然后他們被沖散在擁擠的人群之中。

　　從門口走到陸江成他們班的座位處，用時不過半分鐘，但陸江成卻覺得自己走了好長好長的時間，看來舊情人還不僅僅只是曾經的記憶，她還有把人再拉回從前的能力，就算不能完全拉回去，也至少會讓人覺得時間變慢了許多，路程變長了許多，至少陸江成這次感受到了。

　　陸江成走到本班的座位處，發現前排已經坐滿。他只好向后排走走，看見蘇媛坐在最后一排，旁邊有一個空位子，是蘇媛專門為陸江成占的。

　　陸江成坐在蘇媛旁邊。

　　禮堂里到處響徹嘈雜的聲音，大家坐著無聊都說起了閑話。

　　陸江成覺得在這種氛圍下，如果不說閑話的話，似乎有點糟蹋這難得一遇的絕好機會。

　　陸江成說：“參加這次比賽的同學不是都統一安排坐在第一排嗎，你怎么坐到這來了，難不成你被他們給剔除掉了？”

　　蘇媛給陸江成指了一下，“就在那。一群書呆子坐在一起有什么好，多無聊啊！”

　　陸江成順著蘇媛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看見夏博和葉江言，兩個人也是緊挨著坐在一起，跟他和蘇媛一樣。

　　陸江成說：“看那，夏博和葉江言。”

　　蘇媛將目光再次投向書呆子的那排座位，“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那坐的難道不是夏博跟江言，是他們生的龍鳳胎長大了？”說完，蘇媛忍不住笑出了聲。

　　陸江成一臉沉思，“你說他倆關系怎么一直那么好呢？”

　　蘇媛看見陸江成兩眼發呆，死死地盯著前排看。蘇媛抬起手在陸江成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元神出殼了？”

　　陸江成說自己沒事。他只是又想起了夏雨儼而已，只是有些羨慕夏博和葉江言，為什么他跟夏雨儼的關系就不能像他倆一樣。想著想著，陸江成也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幾分鐘后，禮堂里安靜了下來。

　　高二級年級組長率先上臺講話，場下掌聲一片，如雷灌耳。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

　　按照慣例，底下必須掌聲一片。

　　“很高興大家來參加今天下午的頒獎典禮，我代表學校，代表高二年級的所有老師，向大家表示熱烈地歡迎。”

　　“好！”場下又響起掌聲，但這次是用來歡迎自己的，因為年級組長上臺前以及站在臺上都沒有為大家鼓掌，大家只好自己為自己鼓掌表示歡迎。

　　待掌聲平息之后，年級組長繼續講話。

　　“在高二級全體老師的共同努力下，我們于本周五舉辦了‘高二級作文大賽’。這次比賽共有六十名同學參加，比賽與今天中午上午結束，在各位評委老師的評審打分之后，我們一共選出來三十篇優秀獲獎作品。其中，一等獎五篇，二等獎十篇，三等獎十五篇。”

　　“下面開始頒獎，獲得三等獎的同學有，高二0班……”

　　比賽的結果是：夏博獲得二等獎；葉江言獲得二等獎；蘇媛獲得一等獎；夏雨儼獲得一等獎……

　　獲獎的同學在老師頒獎之后，要站在前面一起拍照合影。

　　夏博又一次跟葉江言站在一起，縱觀學校的每次頒獎之后照的照片，只要有夏博，旁邊就有葉江言。他倆的“結婚照”都快掛滿南義七中的每一個角落了。

　　這次，蘇媛跟夏雨儼照相時也站在了一起，中間沒有其他的同學。

　　陸江成坐在后排看見蘇媛跟夏雨儼，心里百感交集，他不停地為她們鼓掌，但卻不知道究竟對誰的祝賀更多一些。

　　頒獎典禮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整個頒獎過程最多不超過半個小時，其他一個半小時都讓老師用來講話了，不過這不能全怪那些老師廢話太多，這屬于職業病，一看見學生就想講話，況且今天一下子還來了一個年級的學生，講一個半小時其實也并不算多。

　　蘇媛拿著獎狀和獎品在陸江成眼前晃晃說：“怎么樣，我厲害吧，一等獎哎！”

　　陸江成對蘇媛豎起大拇指，“厲害，確實厲害。”

　　蘇媛像個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開心地笑著，“那是，你也不想想是誰去的，我，就憑蘇媛這個名字，我就應該拿第一，對吧江成？”

　　“對！對！”

　　就在陸江成跟蘇媛沉浸在彼此的歡聲笑語中時，劉宇從前面走到他們旁邊。

　　劉宇看了一眼蘇媛手里的獎品，對蘇媛說：“恭喜你蘇媛，全年級一共五個人拿一等獎，你就占了其中一個，厲害，厲害。”

　　蘇媛客氣地回敬一句，“謝謝！”

　　“待會頒獎典禮結束后打算去哪？要不一起去吃飯吧，給你慶祝一下。”其實這份邀請才是劉宇來找蘇媛的真正目的。

　　但蘇媛卻婉言謝絕了，“不了，放學后我還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去吃飯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不客氣。”劉宇盡力不讓自己的臉上掛滿失落的表情，“那，再見。”

　　“再見！”

　　陸江成剛才用眼睛迎接劉宇走來，這會又目送劉宇遠去。

　　人生真是奇特，什么事情都只是在一個看不見的界線邊上來回徘徊。退一步，或許是海闊天空，但也可能是萬丈深淵。

　　蘇媛問陸江成，“放學后去哪？”

　　“回宿舍。”

　　“這周雙休，你回家去嗎？”

　　“明天回。”

　　“那今晚跟我一塊去吃飯吧，算是為我慶祝慶祝。”

　　“你剛才不是跟劉宇說你放學后有事嗎？”

　　“這就是我放學后的事啊！”

　　“那你剛才怎么不答應跟他一起去，人家邀請你了，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呀。”

　　“好吧。”陸江成笑笑，“什么時候。”

　　“晚上七點，學校門口，不見不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