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過去式和進行式

　　天蒙蒙亮，疲倦的秦柳終于睡去，約摸7點光景，馮子末輕輕坐起，幫秦柳脫了襪子，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到屋外，掩好門。他下樓去買早飯，打掃衛生的阿姨和早起的門衛投來異樣的眼光。馮子末暗覺可笑，干脆顯擺似的開著車出了大門。大門口不遠就是早點鋪，馮子末沒有停下，知道秦柳喜歡吃街口茶社的蒸餃和燒賣，跑遠點兒去給她買。茶社的早點柜臺前擠滿了人，過了半天，馮子末才高高地拎著豆漿，托著裝蒸餃燒賣的飯盒，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拎著東西回宿舍，看到秦柳已經起床，正在鏡子前化妝。因為眼睛很腫，她抹了一點深色的眼影，用一根黑皮筋將長頭發蓬松地挽在腦后，帶著長長的銀耳環，整個人看起來簡潔優雅。馮子末喜歡秦柳這種簡單的搭配，特別是白毛衣寬松的領子里，那修長優雅的頸項，幾顆銀豆子連成的長長耳墜，時不時劃過皮膚，像惹人喜愛的調皮孩子。

　　他忍不住放下手上的東西，靠上去，在后面抱住了秦柳，“你真漂亮！”

　　秦柳情緒不高，伸手要撥開馮子末的手。

　　“怎么了？又不高興了？”馮子末溫柔的聲音像哄孩子一樣，秦柳微低著頭轉身，卻仍在他的懷抱中，抬頭看見他溫柔的黑眼睛，和含笑的嘴角，又不忍心冰冷地拒絕他，只好又低頭，輕聲說:“吃飯吧，不然上班遲到了！”

　　馮子末又不舍地用力抱了一下她，索性將她抱到茶幾前的沙發上，秦柳覺得自己臉發熱，又怕被馮子末察覺，只好由他去了。兩人吃過飯下樓，秦柳將裝著錢的信封交給他，說:“有空幫我還給他吧，告訴他，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二人笑著道別，約好下班再見面。

　　武術課教室。方軍給學生們示范，一套小擒拿練完，有些熱了，他走到一邊拿毛巾擦汗，瞟到窗戶外好像是小雪經過，楞了一下，這時被身后的胡教練一拍肩膀回過神來，“軍兒，外面有一男的找你！”

　　方軍走出教室，看到叼著香煙斜倚在過道柱子邊的馮子末，馮子末聞聲回頭，把方軍叫到遠一點的花壇邊，那里來往的人少。他掏出夾克里袋的信封遞給方軍，說:“秦柳讓我還給你，她說她不需要，還有……”馮子末頓頓，想了想，“那個，她說你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不管不知所措的方軍什么表情，馮子末把信封塞到了他手上，“我也希望你和秦柳已經結束了，你能做到嗎？”他看著方軍難看的臉色，盡量禮貌地說:“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可以嗎？”

　　“她，現在好不好？”方軍還是開口問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還行！”馮子末隨口接話，將燃了一半的香煙又猛抽了一口，側臉慢慢吐出長長的白煙，看著方軍難看的臉色，“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他估摸方軍心里肯定不好受，后面這句話還是不自覺地溜出來，特別的快意讓他覺得心里舒坦。

　　方軍沉默，頭皮發炸，尷尬地想逃走，人家的新男友高大帥氣，還開著車；而自己其貌不揚，又沒錢，他自慚形穢。內疚，尷尬，嫉妒，不甘，自卑這些情緒的小丑、魔鬼在心里吵鬧不休，頓時讓他心里很多想說的話繞在一起，不知哪句才是頭緒，低頭半響，才慢慢說:“好好照顧她！”然后便轉身離開。馮子末見他離開，扔掉香煙踩滅，也轉身回去。開車時，想到剛才的情景，他竟微微一笑，

　　方軍的眼睛有點濕，悶在胸口的東西卻沒有那么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