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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城區  文/呂學平

第一章    獻給我最懷念的某人

  我轉頭望向窗外。此時天色已經慢慢變暗。我又把中斷的回憶找了回來,剛剛蒙蒙的話讓我想到了我的初中生活。

  記得我在那個新房子里至今已經住了十多年。小學到高中的生活都是在那里度過的。這段時間麥子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搬過幾次家,但永遠都在我家周圍幾個地方逛游。我想麥子真是我的好朋友,這都離不開我。

  初中的時候我已經開始看書了,所以我懂得會比同齡人多很多。后來書越看越多,慢慢的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發現上學真是浪費時間,老師只會告訴你一些陳詞濫調。自己看書自學反而會有很大的不同。

  那個時候我們班在教學樓二樓的最角落。樓下的梧桐樹的枝葉伸到教室里,因此關窗總要費些時間。在靠近窗子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個水泥陽臺,一步就能跨過去。

  我最喜歡在窗子邊上看書,因為陽光能夠照亮每一個字。在我的印象中看書都應該是這樣看的。

  有時麥子和一些男生會踩著我的桌子翻到水泥陽臺上去。所以我特別討厭那些男生,但我不討厭麥子,因為我了解他。我感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特別的,或者說是令人崇拜的。他經常做一些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我在初中經常不說話,有時我就去找麥子。他們都說我老實安靜,但我想他們都誤會了,我只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談話而已。我太懶了,動都不想動。

  其實對我來說初中的記憶是最深刻的,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很多事情都講不清楚,就好像我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一個人,到后來都忘了為什么。

  我還喜歡冬天。我最難忘的記憶大都發生在冬天。只是上海不常下雪,這讓我感到十分遺憾。

  記得我們學校在路口,對面是一個小型水果市場,大門口是塊小空地。冬天的時候上課上到天黑。許多賣熱騰騰零食的小販會圍在學校門前的空地上。路燈下飄著熱氣,跟仙境似得。

  我喜歡冬天里有溫熱的感覺,也喜歡那個瘦阿婆賣的手抓餅。每次媽媽都會給我五塊錢,我會在阿婆那里買一個加雞柳和番茄醬的手抓餅,一路吃回家。

  這個習慣只有冬天才有。天氣一熱,媽媽就沒收了我的零花錢。所以我好向往寒冷的冬日,我也好心痛,痛的我要哭出來。

  麥子就不一樣,他家比我家有錢。所以它不但可以天天吃手抓餅,還可以加兩份雞柳。

  不過那個時候他的成績很不好,上課總是睡覺,可我依舊好羨慕他。

  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同時喜歡上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她叫李薇,我們當時覺得她真的很漂亮,她的皮膚很白,戴著黑色眼鏡,還有一頭烏黑的長發。永遠都在認真讀書。并且我發現她和別的庸俗的女生都不一樣。她喜歡看課外的文學小說,有的時候會在粉色的本子上寫一兩首詩。我們所有的老師都喜歡她。她的作文也很好,聽說還得過區里的獎。

  那個時候麥子膽子大,經常給李薇寫情詩。但李薇都沒有理他。我記得有一首是這樣的:

  我去了你媽隔壁。

  但是你沒有看到。

  你家的狗咬了我一口。

  我好痛,好痛。

  我哭得掉下了眼淚。

  愛情真是偉大。

  我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我要為你寫一封血書。

  寫上你的名字。

  然后燒掉。

  送給我死去的爺爺。

  我當時看完后就對麥子說,麥子,你太聰明了,你怎么知道這根本不是情詩?

  麥子說,靠,我管他呢。本來是不想寫的,不知道聽誰說的,男生要浪漫一點。如果是我就直接拿她約出來強吻,如果反抗,就當場把她干了。這樣不就方便多了嗎?

  我著急得說,你這樣是不行的。

  麥子說,這怎么不行?如果全世界都跟我一樣,那結婚什么的早就不用愁了。

  麥子把情詩揉成一團給我說,給你了。這種東西老子再也不寫了。陸明,我知道你也喜歡李薇。我們都一樣,不過我想和你公平競爭,你也主動點,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我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麥子嘆了一口氣走了。然后回頭說,有一句話叫什么來著的,哦,叫“朽木不可雕也”說的就是你。

  當天晚上我握著麥子的情詩回家。我感覺麥子說的太有道理了。記得幼兒園的時候我喜歡一個姑娘,名字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她很漂亮,她是我們的園花。我對他的記憶始終停留在一次六一晚會上她跳舞的場景。那個時候她穿了一件白色裙子跳哇哈哈。我盯著她看了好久,看到連內褲都看到了。她也時不時看我,我想,她應該也在看我的內褲吧!

  我其實當時就想和她表白的,但我膽子小,直到畢業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前一段時間眼鏡男孩給我打電話,那個時候我還不喜歡李薇。

  他說,陸明,你知道嗎?我談戀愛了。

  我高興的問,是誰?

  他說,就是我們幼兒園的園花。

  我驚奇的啊了一聲。

  我想,連眼睛男孩這樣的人都談戀愛了。我是不是應該勇敢點?但是我的心好痛,因為畢竟是我喜歡過的姑娘,被別人把到總是不爽的。所以我更應該堅強,應該勇往直前,我要發揚七龍珠的精神。

  然后過了很久,我才知道我們的園花叫李蒙蒙。

  但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懦弱,一直到初三我都沒和李薇說上一句話。我想,再不出擊李薇就要被麥子干掉了。

  直到有一次學校組織去歡樂谷春游。我想,這是個好機會。

  那天的前一晚,我整理了許多零食在書包里。但是我家很窮,零食不敢買多,只能買一些充氣包裝的,這樣能顯得書包滿一點。

  第二天早上六點,天還未完全亮,街上的人流比較稀疏。我拿起梳子和爸爸用的定型水開始理頭發。我想最好弄成韓國明星那種的。因為我們班的女生都喜歡韓國明星,所以要投其所好。

  我看著自己聳起的頭發,就差幾根黃毛了。然后又患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在落地鏡子面前擺動。最后拿著毛巾洗了十分鐘的臉。

  此時已經六點半。我理好了東西,坐立不安。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去外面走走,但那樣會消耗體力的,我需要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接著,我又去鏡子前觀察頭發有沒有變化,發現沒有異常后我又坐回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遠處的太陽緩緩升起,小區樓房上被鋪滿了金黃。

  我按耐不住了,拎起書包就走。媽媽正好換號衣服走出來,問我要不要吃早飯。我說書包里都是呢。說完便出了門。

  在門口我遇上了麥子。他說已經等我很久了。

  我說,了天才剛亮啊!

  麥子說,對嘛!其實這次我是想說我要發起總攻了,今天李薇是我的。

  我說,你不會要強吻吧!

  麥子說,這就要看她的表現了,不過我不會,我還是很憐香惜玉的。

  我說,那好。

  麥子問,你就沒什么反應?

  我說,沒有,嘴長在你臉上,我又管不了。好了,走吧,我要去學校了。

  我離開麥子向學校走去。

  其實我已經生氣了,麥子想要搶我準備去做的事。我感覺我已經開始討厭麥子了,從小到大他用的東西都比我好,卻要和我搶。我們喜歡同一個女孩,但他始終比我強勢。我是個跟在麥子身后奔跑的人,目的一致,即使他替我擋掉了傷害,卻依舊跑在我的前面。他是勇敢的,他需要整個世界,我卻只需要我自己。

  我看著前方,太陽已經完全升起。麥子從我的身后趕了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說,別這樣,等我追到了李薇,她是你嫂子。

  我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開往歡樂谷的汽車已經停在了校門口。全校師生都在操場上整隊。我在校長發言的人時候偷偷的看了李薇一眼,她今天穿的很漂亮,但事實上她每天都很漂亮。她突然望了我一眼,我立馬將眼神收了回去。

  我們的班主任把我們班分成了五隊,每隊六個人。沒想到我和李薇分到了一塊,麥子在一旁咬牙切齒的瞪著我。我頓時心花怒放,我想,我離目標又進了一步。

  我們上了巴士,李薇坐在我的旁邊。我當時叫那個緊張啊!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轉了轉頭問,你要不要吃東西?說完我才意識到自己書包里大多都是五毛錢的零食,拿出去太丟人現眼了。

  李薇說,不用了,我不餓。

  我暗自舒了一口氣,想自己的膽子太大了,盡然敢和女生說話。于是我不由得佩服我自己。

  我有努力的將頭轉向他說,李薇。

  突然,司機發動了車子,我們的腦袋向后撞了一下。等到車子開問了后李薇問,怎么了?

  我緊張地說,哦,沒什么?我想說今天天氣挺好的。

  李薇說,嗯,是挺好的。

  然后我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大巴駛上了高速,車被笑聲不絕于耳。

  李薇將頭靠在窗戶上玩起了手機。

  我想,這下完了。我又沒有手機,根本就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了。我應該問爸爸接個手機,趁機要個電話號碼什么的。

  不一會兒,李薇放起了歌,是一首熟悉的旋律。李偉自言自語了一句說。這是什么歌?

  我立即條件反射似地說,是久石讓的《天空之城》,有一部電影也叫這個名字,這是它的主題曲。

  李薇哦了一聲,然后說,你挺了解的。

  我說,我看過這部電影。

  李薇問,好看嗎?

  我說,嗯,好看,我看了兩遍。

  李薇轉過身子好奇地問,是講什么的?

  我說,是講天空之城——雷帕特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的愛情特別感人。后來雷帕特就碎了。這里其中很多情節是不能用語言來描述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李薇哇了一聲說,我挺想看的。

  我頓時感到我已經向成功邁進了一大步,雖然其中有運氣的成分,但無可否認,我做到了。我想我應該繼續發起攻勢。

  我說,其實還有《千與千尋》和《再見螢火蟲》也挺好看的。

  李微笑了笑說,好,下次有空我去看看。

  我說,不過別看國語的,日語的好一些。

  李薇說,你懂得挺多的。

  我在一旁暗自竊喜。麥子坐在車后面咬牙切齒,他惡狠狠的盯著我,嚇得我立馬回頭。

  我對李薇說,等你看完了我再給你介紹些別的。

  李薇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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