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仁曦記得,自己從小就沒有感受到過什么是父愛,什么是母愛。母親韓姬原本只是黎宮里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只因為黎皇醉酒后才意外得到了寵幸。黎皇將他視為皇家的污點,而韓姬亦覺得他是自己卑賤的過去,一心扶持小他六歲的親弟弟。
生于帝王家,得到的確是世間至殘至冷的漠然與痛恨。他記得小時候,每一次母親在外被別的妃嬪嘲笑出身、惡言相向,回到宮中,便要把氣撒在年幼的他身上。年紀小的時候不懂,只是一味的哭鬧,可等到大了一些,竟也習慣了。
自從六歲那年起,母親生下弟弟后,他便再沒有受到什么關照和約束了。父皇對母妃的態度似乎有了改觀,而自己,便是曾經那段不光彩的象征。
他的脾氣變得暴躁,性格開始乖戾,可因著他是多余的那一個,并沒有什么人來在乎他。有時候他會想,兒時自己的頑劣,從心底深處來看,不過是為了吸引到一些母妃和父皇的注意吧。
直到十二歲那年,他在御花園碰到了一個姑娘。她是當朝皇后的親侄女,那一日進宮來,名義上是探視姑母,實際上是皇后想要讓她成為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她穿著染藍的云錦宮裝,明艷的妝容,精致的發髻。
皇后去向太子交代事情,獨留她一人在幾個侍女的陪伴下于花園里賞景。或許那個時候,她就感受到了宮中女子的落寞孤苦。可在隱于樹枝間的他看來,不過是皇后盤根錯節之勢力中的一條紐帶。
他嘴角帶著滿不在乎的壞笑,手里拉開彈弓,小石子瞄準了她頭上桃花瓣形的珠花。“砰”的一聲,隨著石子撞擊珠玉的聲音響起,她驚叫著跌坐在地上,身旁是一眾手忙腳亂去攙扶的侍女。
丫頭們以為是刺客,她卻拾起地上碎了的珠花,揚聲喊道:“是哪家的頑劣小子?賠我的珠花!”他“哼”了一聲,心想還真是個嬌蠻的丫頭,便翻身從藏身的樹枝上跳下,絲毫不示弱的回過去:“是皇家的!”
“你是?”她聽見他的回答,問的有些遲疑。他的目光卻黯了黯,盡可能平靜的答道:“我是黎國的三皇子。”
“我怎么沒見過你?”她看見他瞬間沉了下去的臉色,立時住了聲。她聽皇后姑姑提起過太子們的兄弟,有個頑劣不成器的三皇子,只被幾字帶過。
“你為什么要彈碎我的珠花?”她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
“因為我看你不順眼。”他扭過臉去,似乎不想面對她的目光。
“你方才是對準了我這支珠花打的?”她問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嗯。”悶悶的一聲,算作回應。
“你打彈弓既有這般的準頭,何不去練好弓箭,做個神射手?從你剛才藏身的樹枝,要打到我的一支珠花卻不擔心傷到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若是當了神射手,從軍殺敵,建功立業,你的父皇和兄弟們就不會看低你了。”
遠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大概是皇后和太子來了。他抬步要逃走,卻突然回身,跳起來折下一枝開得正盛的桃花扔到她懷里,道“喏,賠你的珠花!”
她愣愣的捧著那枝桃花,囑咐侍女道:“過會兒姑姑來了,只消說我為了摘桃花,不小心跌了一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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