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持久戰

　　那夜，月圓星稀

　　等巡邏的鬼卒漸漸走遠，

　　哨棒聲音完全淡去聽不見后，

　　我偷偷越出回魂門，

　　星辰急趕到感業寺。

　　我進到子矜的夢里，化作道家高人的形象，給她仔細分析了當前情勢，要她轉告媚娘：

　　從當前看，媚娘已經在這個年輕皇帝身上下了本錢，不能顆粒無收。

　　開弓就沒回頭箭了，

　　不過，駱駝進帳篷，先得伸進去一張嘴。

　　媚娘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盡快回到后宮去。

　　而關鍵，在一個女人，

　　王皇后的態度。

　　我指出，王皇后是李治的發妻，出身名門，而且是太宗皇帝親自為李治選的“佳媳”，為人正派賢淑，就是少了點魅力。

　　李治的心思，主要放在一個叫蕭淑妃的女人身上，王皇后十分忌恨。

　　對此，媚娘和子矜必須十分清楚，商議好對策。

　　我知道媚娘和子矜無日不在渴望斗爭的勝利。然而斗爭的過程究竟會要怎么樣？能勝利還是不能勝利？能速勝還是不能速勝？

　　都是困惑子矜的問題。

　　子矜問：我們會失敗嗎？我答復：不會，最后勝利是你們的。

　　子矜問：我們能夠速勝嗎？我答復：不能速勝，斗爭是持久戰。

　　末了，我強調了一下

　　“失敗論和速勝論都是不足取的，這是一場持久戰，持久戰，懂么”

　　我同子矜的談話中，就已經估計了斗爭的形勢，并提出了爭取勝利的各種對策。如下：

　　子矜問：在什么條件下，我們能打敗王皇后和蕭淑妃呢？

　　我答：要有三個條件：第一是皇帝有意；第二是大臣有亂；第三是小人有擁。

　　子矜問：這個斗爭要延長多久呢？

　　我答：要看各方實力和許多偶然因素，即是說，除了主要地看自己的力量之外，其他力量（比如大臣的態度）的爭斗進程也很有關系。

　　子矜問：你認為這個斗爭的前景會要如何發展？

　　我答：策略已經確定了，你就遵照執行。這是我早就提出了的。

　　子矜問：假如斗爭拖得很長，王皇后沒有完全失敗，能否同意講和？

　　我答：不能，這條路是你死我活的斗爭，不存在共贏的可能。

　　子矜問：照你的意思，主要的斗爭策略是什么？

　　于是，就在這個夢里，我首次提出了“三大戰役”的作戰思路

　　第一戰返回后宮

　　第二戰打擊蕭淑妃

　　第三戰搬倒王皇后

　　(1千年后，我的“持久戰”論和“三大戰役”論被再次搬用，并依然取得了勝利）

　　交談到最后，子矜問了我最后一個問題：

　　“我憑什么相信你？”

　　這問題，把我問倒了，我不知該怎樣回答她。

　　我盯著她看了許久，緩緩嘆了口氣，默默說了一句：

　　“累世情緣，誰能撿起，誰又拋下，誰忘前塵，誰總牽掛，誰點相思，誰種桃花？”

　　我說完這話時

　　我注意到子矜渾身猛的震了一下

　　那只紫霄玉鐲閃閃發光

　　她看著我，眼光里流露出熟悉而信賴的眼神。

　　托夢完畢后，

　　我的魂魄飄身而起

　　子矜靜靜地躺在床上。

　　我近距離的望著她，

　　還是那樣的秀雅絕俗，肌膚嬌嫩、桃腮帶笑、氣若幽蘭。

　　那淡淡的柳眉，那長長的睫毛，

　　一切都和昨天一樣，

　　一切都彷如我們當年第一次初見。

　　我給了正在夢里的子矜一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