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無題

　　任士北扔下筆發呆時，胡圖都又像往常一樣冒了出來：“你怎么還沒睡？”

　　“你不也是嗎？”

　　“我，嘿嘿，我逍遙快活去了，我說你也是，整日像個苦行僧是的，說是學習吧，咱倆倒是一個水平的，整天忙些什么！年紀輕輕及時行樂，等到老了好吃的吃不動了，好玩的走不動了，好女孩都其他人先下手了，虧不虧呀！”

　　“是挺虧，可弄了這些東西就不虧了？”

　　“那，好像也虧，反正都虧，快活虧就快活虧唄，你這人活著就該沒勁，懶的搭理你?！?/p>

　　胡圖都關上門走了，卻把任士北肚里的蛔蟲勾出來了，想了想自己崇拜的女明星，也只是空，又想了想自己暗戀的那些人，也不切實際，在虛幻中竟仿佛看見了那魂魄，還沒來得及細看一眼就昏睡過去了。

　　第二日，也便是教師節當天，是神奇的一天。大早晨甄景冒了個泡掃描了一下班級后，這神奇的一天便拉開了序幕。

　　自上午第一節數學老師無故曠課讓同學們好生高興了一會后，第二節英語課老師曠課依據可以讓不少同志又舞又跳，可第三節，體育課老師曠課就讓大多數人無法忍受了，經過張巖霞為首的領導班子討論了一會后宣布道：“今天教師節，老師全體休假，我們繼續上自習，請保持課堂紀律。”

　　“好??！這群兔崽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看！自己公款吃喝我們就不發表意見了，讓我們走你們愛咋咋的，把我們晾在這里自己去快活，砸了他總統府！”

　　發表上述“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言論者叫戴繁攀，一個孔武有力的家伙，平時有說有笑，像個傻大憨，可要是觸犯了他的底線，他就變成了那個身材雍腫的流氓頭子。

　　班長孟妍也嚇的不輕，此時正是危及存亡之秋也，為了避免他翩動不明真相的群眾惹出事端，她忙安撫道：“古有一句古話說的好，‘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p>

　　“我直到死才能停止對你的思念，打令?！?/p>

　　譚茗意移道?！昂?，明明是情詩，他們不害臊的往自己身上套。”

　　戴繁攀道?！癘k!我知道這很難，可我還是要說，你們有沒有那個，我們的老師為了我們選擇這份丟人的職業，是為了我們！他們拿的是最低的工資，卻是最辛苦的！他們為我們累了一年，在這個屬于他們的節日，休息一天，為了不耽擱我們的學習，明明知道這可能招來罵名，可他們還是這樣義無反顧的做了，這是什么精神？我們慚愧嗎？…”

　　“首先，你不是偉大的靈魂教師，義正言辭的說出這些話只會讓人感到想吐，其次，我可以回答你的一些問題，我不羞也不困，而至于那種精神我想是類似把豬腚當豬頭罵，而你的精神就是二到把豬腚當成豬頭認真的舔來舔去。”

　　“那你是什么精神？”

　　“誰說的?！?/p>

　　“你還不配叫。過分?！?/p>

　　“喲嗬，大腕呀，姓古的，怎么，老師愛拍你的馬屁，你現在回拍了？互動愉快呀！”

　　“老師不在，這課確實沒什么好耗的，又不想呆這的，甩起外套酷酷的走出去便是，在這給女生面前作什么作，老師可一句都聽不見?！?/p>

　　任士北說著從過道走過，只是沒有搭著酷酷的外套?！拔也?！你站??！”

　　“一般看來，我一會會挨揍，但我相信，已經并且將要更丟臉的不是我。”

　　“那好，咱們比比誰曠課時間長好了！”說完當真耍起了他的外套，瞪著孟妍、古寧、任士北三人走了出去.

　　“奉陪?！本褪沁@句話，出現在班級長達五分鐘的掌聲前。

　　“伙計，想不到你能來那一招，可真夠帥的，不過令我不開心的是你拍了俺家的馬屁，讓我不爽。”

　　“你當真喜歡她？”

　　“鬧著玩呢，真喜歡也得遮遮掩掩的才有刺激有情調么！你真和那貨比呀，那貨不太好惹的?！?/p>

　　“要不要陪我？”

　　“這個，我可以選擇陪你一下午。我還能回班級幫你打探軍情，他來后你再去，豈有不贏之理?！?/p>

　　“妙哉妙哉！”

　　當日下午便有不少開竅的同志沒有上課，老師還算有規律的一個沒來，學生也是蠻有心計的，晚自習到班甄景也來了，看到缺了兩個人，一問幾乎整天沒來，還是在這個屬于自己的節日，尊嚴何在！

　　胡圖都因為少來一下午就被甄景的怒氣嚇的不行，回去后忙招使任士北去學校，任士北不答應，不過心里也犯虛，什么都做不成，連睡覺都是反反復復的睡不著。

　　一直挺了兩天，那戴繁攀因為無處可以避身來了，任士北只比他晚來了一場，讓他惱恨不已，沒了一點面子，就在正義人士準備給任士北開個大Party時，甄景把兩位風光人物請走了！

　　這甄景狐假虎威的把兩人請到了校長辦公室，那久仰而不見的禿頭校長也終于見了，他也不言語，想來是二人串通好的。

　　甄景便持著一副從來未有的嚴厲聲腔要求二人各自把自己領回家見見父母，若這談話發生在其他地點，那這父母勢必定見不成了，可今天兩人不敢鬧亦不敢很求，只得同意。事不宜遲，甄景把任士北先趕回了班，便要去戴繁攀家。

　　看到只任士北一人回來，同學們亦驚訝不已，這同志成績不行，也沒做出什么貢獻，除了相貌可以掩人耳目外，可犯了這么大的錯也不至于就這樣完了！

　　胡圖都這時候深感自豪，任士北回來后他就盤問了起來，引來了不少人旁聽?！霸趺椿厥?，怎么回事？”

　　“怎么會這樣！”歪了腦袋開始睡覺。

　　約摸兩個鐘頭過后，人們看見戴繁攀這個兇狠的角色眼圈紅紅的回來了，還捎了句“任士北，老師在外面等你?！?/p>

　　這情況雖然來得意外，也讓不少憤憤不公的人了以安慰。

　　雖任士北的家有些距離，仍任士北百般阻撓，甄景只是認死理，坐車時也不講掏錢的事，任士北只得替他掏了，等到了家中，自然是怎么讓家長生氣怎么告密，任士北嚇的沒聽清多少內容，老低著頭，老任也對甄景哈腰哈腿，保證好好管教，沒吃了飯，兩人又一起坐車回去。甄景突然發神經的問道：“我來時忘了買票了？”

　　“我已經替你買了。”

　　“那怎么好意思，這次我替你買。”

　　“不行，不行，我給你買?！?/p>

　　“那就聽你的?！?/p>

　　回來后一切又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父親也根本沒有來到學校給自己大打出手，那一次還是自己受傷回家的，如今想來傷也該好了是時候去打工了。

　　任士北突然覺得自己也太不在乎學習了，想想以后也除了能讓家人悲哀與無奈的了，一時便發誓從今以后好好學習，但開始幾天也是毫無毅力，不想學了便罷了，以至于將初衷忘的一干二凈，只不過上課也愿意聽會了，不時還答兩個問題，他還自豪的看到古寧在每次自己回答問題時都要回頭看看，可見人家對自己的重視，因此很快成了答題的常客，竟起了連鎖效應，早先立起的愿望也能差強人意的完成了。

　　唯一讓任士北煩惱的是胡圖都開始不大愿搭理他了，為了學習，他也停止了寫作，在上一次調位時，胡圖都便棄他而去，如今是一個行為詭異的女同學做同桌。

　　任士北的突然轉變讓自己從被人忽視的角落變成了甄景、老白頭口中的正面典型，整日喊著要跟他學習，還特意不顧任士北的意見給他安排了一個學習經驗報告會。也就是這天晚自習，這事讓很多成績優秀的人大為不滿都要求請假，但都被老白頭予以駁回，許多插科打葷的人也不大待勁，想當年都不是什么好鳥，如今今非昔比成了寵了。

　　等到害羞無比的任士北上臺要發表演說時，很多人故意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直抒胸臆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讓任士北也不大想講了，從網上搜來資料堆砌而成的稿子好容易背會了也忘了大半，一時語塞，看著情景以后必定淪為一大笑柄了，好還任士北急中生智喊道：“我之所以認真學都是為了一女孩子！就這么多！”

　　此言一出，立刻掀起了波瀾，許多女生開始猜測這女主角是誰，便贊譽道“Soromantic!”

　　男生也是羨煞了眼球，人家有目標有追求，這樣一表白也離成家立業不遠了，而自己一直處在給同志哥們混的境界，隨波逐流，隨遇而安，至于妻室更是八字沒一撇，故紛紛陷入沉思。

　　而女生中卻有一人，也不與人言語，輕俯在桌上，燙紅了臉，也便是古寧。

　　說來也是罪有應得，任士北需要講一千句話才能繼續保持他在老師中神圣的形象，他只講了一句，時間那有這樣便宜的買賣，當天晚上老白頭召開緊急班會場會上嚴厲批判了任士北的胡鬧行為，會議還捎帶商議了對任士北的處罰決定，具體如下：任士北因有早戀行為，便在班級內騸動懵懂青年行齷齪之事，于學習無益，罪行惡劣，因考慮到集體利益，暫不開除，但需回家面壁思過兩周，以彰顯學風！

　　其實回家也異非不可，任士北想著自己的老爹已出去務工了，母親雖在家，然扯出一個幌子說“班內紀律不好，特回家自學兩周”也是必信的，只是每日在家裝作學習確非易事，連并那本沒有名字的小說稿帶回去，沒事做它兩章，日子豈不好過。

　　事不宜遲，次日上午便決定打道回府，本來上課還聽，今天是個不一般的日子，胡亂搜刮了一本小說看了一上午，不知覺竟放學了，這才匆忙的整理起書，等到整好抬頭一看便只剩了一人，不免尷尬，因為那人是古寧。

　　倒是她在一直回頭看著自己這讓自己弄的更尷尬了。

　　“怎么，這就回去？”

　　“唉，回去閉門思過，你怎么不去吃飯？”

　　“人太擠了，等會去?！?/p>

　　“第一次知道你有這嗜好?！?/p>

　　“那個你講話的女孩是誰呀？”

　　“反正不是你。”

　　“我沒說是我，不愿給我說？”

　　“不愿?！?/p>

　　“那一路順風?！?/p>

　　“天還早著呢，陪你嘮會唄。”

　　任士北便背了包坐在她座位后面。“上次我給你說的還記著的嗎？”

　　“給我說的？你確定?！?/p>

　　“你就渾吧，今日落個瀟灑，明日保準你淌稀泥?！?/p>

　　“嗨，我給你沒有共同語言?！?/p>

　　“去你的，我們都是學生。”

　　“我，有名無實?！?/p>

　　“你以后準備怎么辦呀?！?/p>

　　“說的這么嚇人干嘛，學習不好就不能活在這個世上了，咱這號的生來就是做勞力的?！?/p>

　　“那你還在這干嘛，回去后別來了。”

　　“你是在鄙視我嗎？”

　　“咳、咳，打擾你們聊天，這可真是罕見呀，怎么，任士北走呀？”

　　來的是程杉泛，一個品行極差的女子，嘲笑人是最擅長的把戲，這人自幼迷戀美男，行為也是非常人可以想象，其母也曾露過一次面，自然是濃裝艷抹，輕挑虛浮，班中男生因此以后皆私下稱程杉泛為“小姐”。

　　“走，老白頭不想見我了?！?/p>

　　說著背起了包就要走。

　　“怎么回事，我一來你們話也不談了，人也要走了，多傷人?！?/p>

　　“就針對你，忒自戀了?！?/p>

　　她也不以為意，大嚷道：“我自戀我喜歡，要你管?！?/p>

　　任士北不理她只顧走。因為老師忘了與家長通信，任士北的主意自然順利實行，在書桌前扔著幾本書，母親來噓寒問暖時便擋著，母親一走便又開始寫小說。說來他寫小說的狀態絕對讓專業作家笑掉大牙：沒有計劃，沒有主題思想，只是天馬行空的想到哪寫哪，也不知要寫多久，還有便是不管有沒有靈感都硬擠，困倦了有個良好嗜好，不吸煙睡覺，睡醒了接著寫。這回家兩周收獲還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