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從哪天開始,小晚開始在紙上勾勒一些簡單的漫畫。一扇陌生而新奇的窗子在小晚的世界里打開了,她總算找著了讓她整個人拔高的具體事情。她的性情,人本身的質(zhì)地,總算找著了一種最適合的方式,表達(dá)總愛緘默無語的她自己。對這個世界,她有多少話要說,有多少濃深的感情想表達(dá),只是除了文治外,一直沒有聽的人。
她對著樹木說,對著晨熹說,對著小鳥,對著所有柔順的小動物們。從小至今,那個整天在曠野里走來走去的扎小辮的女孩子,有多少話語都撒進(jìn)了空茫一片里?沒有什么能將它們撈回來,捉回來,像落進(jìn)土里的雨滴,再也無法完整地掬起。
而今一切都不同了,她想表達(dá)什么,就對著跟前的畫筆說,那些和自己心靈相通的人,只看一眼,就能懂得。
小晚邊涂邊說:“畫畫兒也是一種心情,那么多煩心的事……”
她看著四周的美景說:“如果只我們兩個,在這大山的深處搭一座木屋過活,再也不和其他人接觸,即便從此粗茶淡飯,是否會徹底遠(yuǎn)離了他人的傷害,從此幸福和平靜了呢?我們兩個都不是適合在人群里活的人。”
文治說:“不錯。但這其實是一種逃避,一種欠缺,是我們?nèi)穗H交往能力差的一種表現(xiàn)。”
小晚說:“我們原是泥土里長出的兩棵小樹,最需要的是陽光、雨露,是風(fēng)里自然生長的姿勢和狀態(tài),而不是其它。城市的一雙巨手托起了什么,也扼殺了太多。”
文治往小晚的本子上探頭過去,道:“小晚,你好像特別喜歡羊和兔子這兩種動物,總愛將它們?nèi)氘嫛!?/p>
小晚邊畫邊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動物,它們溫順、柔弱,從不傷害其它生靈。”
小晚筆下的畫漸漸成型了。
文治道:“小晚,你畫的,卻并不是真實的山景,而是想象的意境。”
小晚看著自己的畫,憧憬道:“假如有一天,我們倆厭倦了城市里的人際糾紛,就來這里,過這樣的生活。”
小晚托著腮,陷入了一種美好的幻境里,幽幽地說:
“我穿著印滿花朵的布衣布裙,長辮用草莖束著,牧著一群小羊在大地上走來走去。你鋤地、澆園。
“秋天到了,我們倆揮著鐮刀在自己開墾出的山地上收割玉米和黃豆;在菜園里的籬笆邊摘刨豆角和紅蘿卜,又爬上梯子摘橘子和柿子,屋頂、院子里,到處攤曬著秋天的果實。
“我們的房前屋后除了種滿各樣的花樹和果樹外,還跑滿了兔子和小羊。
“我干活、養(yǎng)花之余,會用畫筆畫下映入眼簾的所有花事和農(nóng)事,畫下樹、草、和小鳥在風(fēng)雨里的各種情態(tài)……”
“小晚,”文治動情地握住小晚的手,“等到我們家境殷實,生存無憂的時候,我便陪你來過這樣的生活。只是現(xiàn)在,我們還得在城市里討生活,因為只有城市里才有這樣那樣的機(jī)會讓我們掙錢糊口。我們不只自己過活,各自后面還跟著比我們更無力的家人,指靠著我們養(yǎng)活。”
“我明白的。”小晚無奈道。
“需要我們提前買票么?”小晚問。
“不需要,這個小站上車的人很少,”文治說,“一想起在風(fēng)城時蔣總對我兇三呵四的樣子——那種日子簡直地獄一樣,我實在是受夠了!那種吃別人一口飯的卑微和低賤感,人在屋檐下,拿著那點微薄的薪水,上司可以對你說任何難聽的話,沒有一點做人的起碼的尊嚴(yán)。還有這次調(diào)來貴州,根本不顧及我的個人意志,一根火柴棍般被老板隨意扒拉……”文治神情痛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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