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道歉

　　第二天，方軍沒有課，他一大早坐車到了秦柳單位。結果秦柳剛好去銀行辦稅務發票。她換了電話號碼，方軍只好在她宿舍樓下的長椅上坐著等她。

　　中午時分，刺眼的陽光曬得人眼睛難受，方軍的肚子“咕咕”叫了。他找張報紙墊在頭下，準備躺一會兒。這時一輛銀色的克魯茲停到了樓下，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正是秦柳和馮子末。方軍站起來訥訥地看著秦柳，秦柳也驚訝地看著一臉憔悴的方軍。馮子末見二人眼神不對，猜出幾分，知趣地對秦柳說:“我先回去了，下午給你打電話！”然后上車離開。

　　方軍只顧看著秦柳，沒考慮自己此時已經舉止失態。秦柳雖然心里悲憤，卻也發不出火來。他們四目交流，不知從何說起......

　　方軍含著淚給秦柳道歉，秦柳沒有罵他，她的心太疲憊了，誰愛誰，愛誰誰，最好不要關她的事。幾滴淚沿著臉頰掉下來，秦柳抽出紙巾輕輕沾去。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蹲著，面對面，很久......

　　小雪宿舍。門口躺著一只拖鞋，床邊是另一只，小雪披著長發跪在地上搬出老碟片，找出理查?克萊德曼的鋼琴曲來聽。很老的曲子，聽得小雪流淚，透亮的淚珠順臉頰滾落，掉在潔白的小熊睡衣上，須臾就不見。她換個姿勢靠在單人沙發扶手邊，地板冰涼的，她也懶得起來?？蘩哿耍吭谏嘲l邊睡去......

　　樓道里響起緩慢的腳步聲，方軍的兩條腿在爬樓梯。武躍鞋很輕便，可是方軍的腳落地卻沉重，他的心太沉了。

　　他腦海中重復著方才的一幕：離開時，秦柳說:“就這樣吧，你回去吧?！闭Z氣很淡，好象是對陌生人說話。他心口做痛，他想讓秦柳給他機會，他小聲說著對不起，小到自己幾乎聽不見，小到被秦柳的逐客令給掩蓋。他悄悄拿出兜里的一沓錢，放在了門口鞋柜上的拎包旁。

　　方軍經過小雪房門，看見兩只鞋歪在門口，想到小雪可能在房里，往日里她唧唧喳喳的聲音早就響起來，探出可愛的小臉，看著自己甜蜜地笑，“方軍，你飯做好沒有？”

　　現在，那里是兩只軟塌塌的布練功鞋，還有自己癟癟的自尊。方軍低頭走回屋，蹬開鞋子上床躺著，復雜的心情掩蓋了饑餓感，最后迷迷糊糊睡著了。

　　小雪在寒冷中醒來，渾身發抖，骨頭都在疼，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燒了。她爬上床，沉浸在孤獨悲傷中。微開的窗戶鉆進些許涼風，吹得米色窗簾輕輕搖擺，窗臺上的那棵小小的仙人柱不知何時悄悄冒出一個黃色的小骨朵，只比綠豆大丁點，藏在細密的小刺中，不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一陣頭痛，小雪轉身不再看，眼淚澀澀的，卻哭不出來。

　　電話響起，小雪摸過來一看，是菲菲的號碼，接通。

　　“美女，干啥呢？”

　　“有沒有興趣陪我逛街？”

　　“哦，我不舒服，你和小江去吧！”

　　“怎么了，生病了？”

　　“沒事，有點感冒?！?/p>

　　“唉，你這大小姐，等著，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