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就算青春也會凌亂

　　期末考如期而至，不出所料，我們全部考砸。

　　最后一科考英語的時候精神已經接近崩潰了，考完試之后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威少和劉斌一起出去喝酒了，我沒什么事干，回宿舍默默看書去。

　　早在考前挺早的時候，威少和劉斌就互相吹噓他們多會喝酒了，其實我覺得嘛，喝酒這種事情，在家里偶爾喝喝也就罷了，沒有必要拿到外面去吹噓，更沒有必要上學期間和同學一起喝酒，萬一出了事情，還得連累班主任呢，可是劉斌和威少他們不聽勸，找了另外三個同學一起出去喝酒了。

　　而且之前大家都勸劉斌不要去，劉斌前幾天打籃球的時候，為了拍下一顆卡在籃筐的籃球，手被籃筐的鐵絲刮了，流了不少血，還去醫務室包扎了呢，大家勸他說傷口沒愈合不要去喝酒，可是他不聽勸，還說：“反正又不會死。”

　　傍晚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就挺會喝酒的永泰同學扶著劉斌和威少回來，他精神挺清醒地，對著我說了一句：“他們兩個喝醉了，好好照顧他們！”

　　劉斌看起來就是喝醉的樣子，滿臉紅光發亮，眼鏡戴到了后面，走路一扭一扭地，已經走不了直線。而威少雖然看起來情況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眼神迷離，趴在桌子上，蒼白的臉上更添一抹紅暈。

　　劉斌在那邊大喊：“我沒醉，我沒醉！”

　　而威少神志稍微清楚，說：“我們五個人喝了十八罐，有一個同學喝吐了，我現在也覺得挺難受的，待會去廁所摳吐。”

　　而劉斌還在那邊傻笑著。我問威少要不要我留下來照顧他們，威少擺擺手說不用了，他能照顧好劉斌，這時候三金也回來了，我看時間差不多，就去班上了。

　　班上正在放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威少滿身酒氣地進來了，告訴我劉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一下子沒了看電影的興趣，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家伙，不會去發酒瘋了吧。

　　威少嘆氣：“唉，我們勸劉斌不要去洗澡，結果他不聽勸，硬是要去洗澡，結果穿著拖鞋，踩到了沐浴露，然后就摔了……”

　　威少頓了頓：“本來摔了也沒什么，問題是劉斌的腿被洗澡隔間的門框割了，那里可是鐵做的……兩邊腿都是血，血染紅了褲衩……”

　　“那后來怎樣了呢？”我問威少。

　　威少說：“大家一起把他抬到醫務室去了，去醫務室的時候他還是渾身酒氣，醫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們……”

　　威少接著說：“后來醫務室做了簡單的包扎處理，但是發現傷口太深，根本沒能力縫合，于是就讓我們打電話通知了劉斌的家長……”

　　那時候有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就是劉斌家長那天晚上本來有應酬的，以為是什么小傷，不怎么想來，這時候一個同學一把搶過電話，大吼：“你兒子都要死掉了！你還不來，應酬吃飯重要還是你兒子的命重要啊！”

　　劉斌他父母只好跑到學校來，把他帶去了醫院……

　　至于他現在，應該已經躺在病床上了吧。

　　唉，沒事也不能口不擇言啊，估計都是劉斌那句“反正又不會死”，惹來了小小的報應。

　　威少他們還在說著劉斌的糗事，本來酒就好不要直接一杯一杯干，最好不要沒吃飯就空腹喝酒，那樣最容易醉，可是劉斌不等菜上來就拼命喝酒，而且要和他們干杯，等到喝完已經是滿臉通紅，出來時為了幫同學帶啤酒回宿舍，裝了滿滿一包，結果出門沒幾步就撲通摔在地板上，大家把他扶起來，他表示自己還能走不需要扶，這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就一搖一晃走到了馬路上面！其他四個同學都驚呆了，趕緊沖過去把他拉回來，死死看住不敢讓他亂動。

　　其實，沒什么酒量不可怕，可怕的是沒酒量愛逞能……

　　大家的心情還有一點很沉重，就是明天要籃球決賽，本來十四班的籃球就靠劉斌一個人撐著，可是劉斌腿這樣了不可能上場了，他們只能準備著被大比分虐殺。

　　第二天劉斌一瘸一拐地來到了學校，他的左腿縫了八針，右腿縫了十針，當他被同學攙扶著搖搖晃晃地走到班級外面的走廊外時，有人高聲大喊：“劉斌，打鬼子啊！”“劉斌，抗日英雄啊！”劉斌只能抬起頭，用最無奈的眼神，詮釋他的無言以對。

　　那場最后的決賽是實力懸殊的慘烈的對決，一開局，沒有劉斌的十四班就被對手打了一個十三比零，說實話，我們班那些男生都躍躍欲試，挺想上去替十四班打一打呢，可惜比賽的規則不允許這樣。

　　輸掉比賽，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是更沉重的還在后頭，期末考成績馬上就要出來了。

　　學校的成績都會錄入學校網站的學生專區的，每個學生憑自己的賬號密碼登錄就可以查到自己的成績，刷新界面的那一刻既刺激又激動人心，因為就可以知道自己的成績了，如果考得好，那么挺開心的，考不好，只能以憂傷作結。

　　那天晚上聽說數學成績就要出了，大家都忙著刷新界面，一股死一樣的沉寂在宿舍里彌漫著。

　　這時候聽到三金緩緩說了一聲：“掛了。”

　　本來三金讀書挺努力的，成績不錯，可惜這次他狀態不佳，掛了數學。一聽到他的那句“掛了”，大家都把手機暫時放下，不忍心看自己的成績。終于我也查到了自己的成績，只是剛剛好到了七十，雖然刷新了數學的最低分，但是不至于掛科，而且也沒出六字頭，但是比起班上同學的成績，只能算中等了，剛剛到了平均分。

　　放寒假的時候自然因為慘淡的成績被狠狠罵了，而成績更差的威少和三金處境也挺是難堪的，劉斌更別提了，他這學期都沒怎么讀書，每科都只有三四十分，穩坐倒一。

　　寒假的時候，面對如山的作業和各種壓力，我還是抽出時間找蘇洛媜出來。

　　她只答應出來一次。

　　那時候我再看她的QQ空間，發什么說說都有一個男生在底下評論互動，盡管我看得出，她不喜歡那個男生，但是看著那個男生一直纏著她，估計也占用了她不少的時間，她曾經和我說的那些話，那些需要我替她排憂解難的事情，現在都不需要了吧？因為或許有人，已經在相當程度代替了我的位置。

　　那一次我和她還是約在第一次初見的老地方。她從那條曾經陌生后來又無比熟悉現在又開始陌生的木棧道緩緩走來，木棧道旁那條長街佇立不變，我和她也曾經并肩走在上面。

　　一條街分兩邊，為何你我站成了對立面。

　　熟悉的長街，可是熟悉的人，漸漸走成遙遠。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由于市重點沒有發禁，她蓄起了長發，顯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只是，有很多東西變了。

　　她和我一起走的時候，耳朵里居然戴著耳機，要知道戴著耳機和別人講話，會常常聽不清楚要對方重講一遍，一般是漫不經心地對待不重要的人才這么做的，而她，以前從來沒有的，現在居然戴著耳機和我講話。

　　她陪我一邊走著，一邊低著頭看著手機，還按著鍵盤似乎在打字。我的心瞬間涼了許多，一定有比我重要的多的人了，能夠讓她，一邊和我一起走著聊天，一邊不忘發短信和那個人聯系。

　　我們一起走上了在那年六月曾經一起去過的湖邊一座小山上面的小塔。坐在塔下的亭子里，望著底下蕓蕓眾生行走依舊，湖面平靜不起一絲漣漪，亭子邊風吹過松聲簌簌依舊，只是尋不到當年紅傘長裙的女孩，帶著微笑坐在我身邊聊天。

　　而我身邊依然坐著她，只是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看著，看著，按著，發著短信。

　　我頓時覺得，似乎自己不存在了一樣。

　　我們之間的那么多以前，似乎一切都化作了飛煙，我這一個學期的所有努力所有思念，不都是為了她么？可是她似乎只要輕輕擺擺手，就讓我所有的努力化為了虛空，我瞬間感到一種信念崩塌的感覺。

　　我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在她面前落下淚水，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來到分岔的路口。

　　當年我們在那里從陌生走向熟悉，而現在我們卻還在這里從熟悉走向陌生。

　　她最后和我分開的時候，她小聲地說：“我在高中不快活。我更懷念以前的日子。”

　　這算是我，唯一的慰藉了吧。

　　我們轉身，走向各自的方向。我偷偷回頭，看著那最熟悉不過的背影，我可以在數千人中一眼望出的背影，一點點在眼前走遠，走遠，然后消失在視線之中，至始至終，沒有回過一次頭，沒有。我站在原地，頓時整顆心片刻撕碎，散落一地似片片枯葉。

　　蘇洛媜，蘇洛媜。那就是我一個學期朝思暮想的人，就是我在心中默念無數次的名字，就是我在無數次黑暗中引路的光明，就是我所有困境中讓我振奮的名字，就這樣，在我面前慢慢走遠，走遠，只是我，兀自楞在原地。

　　我不知道她對過去的懷念，是不是除了我，她都懷念。

　　本來可以談心的朋友，威少，劉斌，三金，我都沒有和他們講。他們自己的處境也很麻煩，我不想讓他們艱難地擠出笑容安慰我，更不想讓自己這么壞的情緒影響到他們。

　　因為曾經有一個朋友，一直一直安慰著我聽了我的很多不開心的事情，可是，最后竟然指責我一直帶壞她的情緒，那樣的指責，讓我非常傷心，從那以后，有什么痛苦，我都默默自己吞下，或者，對著曾經一個最好的朋友的曾經的QQ，對著那個永遠不會亮起的廢棄的QQ，默默傾訴。仿佛那個QQ的主人還是當年的那個朋友，能夠安慰著我。

　　寒假就那樣過了，我們迎來了開學。

　　劉斌的傷好了大半，只是他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不復當年的威猛凌厲。

　　而威少卻顯得意氣風發，他打算去參加校園十佳歌手的比賽。

　　三金因為和女神搭不上話，心里郁悶著呢。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高一后半段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