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衣。”
紅衣回頭,看到一雙碧色瞳目,隱隱的透著笑意,“什么事?”
“來邊塞快一個月了,想必小侯爺還沒有一覽壯麗無余,今天就由在下領路,不知小侯爺可否賞臉?”
紅衣放下手中的干草,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榮幸之至。”
明旌牽過兩匹馬,把韁繩給了紅衣,紅衣牽過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不帶絲毫拖沓。
明旌也跟著翻身上馬,“我們騎馬過去,晚上有游牧族的人舉行篝火晚會,大概鬧完,也快天亮,邊塞的日出會讓你終身難忘。”
紅衣來了興致,說道:“是嗎!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明旌和紅衣剛想策馬,身后卻傳來聲音。
“將軍,小公子,出事了……”
紅衣用匕首劃開麻袋,散了一地的細粉,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明旌緊緊地皺著眉,知道除了大事,這一袋又一袋,根本不是他們要的東西。
何若愚在一旁驚訝的說道:“鹽,怎么會不是鹽!”
這可怎么辦!將士打仗,最不可缺少的就是鹽,倘若沒了這鹽,還怎么提起精神在校場練武,怎么殺敵,士兵的體力怕也是撐不了多久的。
明旌拿起劍,把近身的幾個麻袋全部刺開,結果都是相同。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明旌轉身問剛剛過來傳話的小兵。
“還有就是管倉庫的老劉,不過他沒告訴被人,叫我直接去找將軍您。”
明旌點點頭,眼中深不見底,“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在軍營沒眼之前我會想到辦法。記住,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殺無赦!”小兵在一旁答應,被明旌的眼神怔了怔。
“叫人清點一下還剩多少鹽,然后去火頭軍那邊吱一聲,每天用鹽減少四分之一,就說是上頭的命令不可外傳。”紅衣在一旁說道。
“是,我這就去做。”說完,小兵跑了出去。
明旌在一旁補充道:“何監軍也跟著去,沒得出了岔子。”
“是,將軍。”何若愚告退。
待人走后,明旌低聲問道:“你怎么看。”
夏紅衣看了一眼明旌,把匕首插回自己的白色靴子中,開口道:“狀況顯而易見,如果我再幫你分析為什么會這樣,那我腦子一定是進水了,我馬上就起程,離這不遠有個小鎮,五六天就能到了,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商販。”
“我陪你去。”
紅衣看了明旌一眼,不帶任何顏色,“你瘋了嗎?”軍中沒有主帥,全軍上下聽誰號令?
明旌轉身,“走吧。”至始至終,明旌的臉色都沒有緩和下來。
紅衣突然拉住明旌的衣袖,“你,是不是很累?”
“……夏紅衣,我也是會怕的,如果這一次真的散了軍心,就真的再也籠不起來了……”
他努力的做著一切,好不容易給了全軍上下一個交代,今日,卻又要走上絕境,怎么甘心!他冒著生死與拓趵對戰,千里援軍,卻是孤身一人,他回來不罰一人,不說他們不盡軍人本分,不怪他們不會審時度勢,甚至戰略失誤他也一忍再忍,只希望有朝一日,再整旗鼓,可是如今……卻再也料不到該怎么走。
只是一個念想,紅衣握住了明旌的手,那只手修長,卻因為常年的練武有著厚繭,很踏實的一雙手,同時也很剛毅。
夏紅衣想,這雙手,應該運籌帷幄,這雙手,應該握得住一切。
而且是,牢牢地緊握一切。
明旌回頭望著夏紅衣,夏紅衣說:“不管怎樣,千萬不要因為任何東西,忘記你曾想要抓住的一切。”
“……”明旌突然沉默,望著握著自己白凈的手,帶著骨感,卻很真實。
曾經沒來由的生過氣,兩人的交易帶著赤裸裸的利益,明旌曾經以為夏紅衣只是一個帶著侯門具有的冷性冷眼旁觀的一個人,如果你和她達到共識,彼此可獲取利益,那他會一針一線與你斤斤計較,如果從中無利可圖,他自然不會勞神費力,明旌經歷人世二十幾年,見過太多太多的漠然,讓他以為世間就是如此,卻沒想到夏紅衣也許不同。
他不一樣。
他在幕后保送糧草,他快馬加鞭的救援于千里之外,他說服了梁佑,現在,他又要出營,解決食糧問題。
他不是躲在后面的人,他一直,站在自己身邊。
到底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五天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夏紅衣和明旌都希望能省一點是一點,其實兩人都知道,讓主帥離營是不對的決定,但就都是做了。
兩匹快馬在小道上奔馳,兩邊的常青樹景色幻化成影像,只剩下郁郁蔥蔥的顏色。
其實夏紅衣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遇上商販,畢竟鹽只能通過官家販賣,否則便成了私鹽,只是,現在夏紅衣到希望自己可以遇到走私的商販,她不僅不會壓他們去官府,還會送他們大把大把的銀子,以示嘉獎。
可惜的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有錢都買不到這些救命的鹽。
“穿過這片林子,就能到達一個小鎮,我們可以去看看。”明旌在一旁說道,一邊探查地形。
“快點吧,趁天黑之前進鎮。”說完,紅衣拉起韁繩,駿馬揚起前蹄,飛奔入林。
小鎮的夜晚很寂靜,入了夜都沒了燈火,明旌和夏紅衣一人牽著一匹馬走在小道上,四下無人,唯有弦月點綴在夜空。
很美的夜,但是夏紅衣想睡覺。
“我突然覺得我們應該算一下時辰的,深夜來這里,一片漆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完了我再走幾步路就要睡著了。”
“現在還不是很晚。”
夏紅衣垂頭喪氣的說:“那是您這么覺得,我可是乖小孩,早睡早起精神好。”
明旌看著夏紅衣一臉郁悶樣笑了起來,難得的輕松。
夏紅衣頭一歪,“明旌殿下,我一點都不阻止您發笑,但在您笑的同時,請您給我找個安歇的地方。”
“這么想睡。”
“能讓我睡,我入土為安都行。”夏紅衣靠在馬背上,看著對望自己的人滿眼笑意。
真是漂亮的眸子。
一覽無余的碧色,就是錦繡山河。
“明旌,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美。”紅衣一下子看得有些癡了,真的很漂亮。
明旌怔了怔,然后沉默,“……你是第一個。”
夏紅衣一下子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瞳目異色,必定不招人待見,自己這樣反而落得個冷清,隨即微笑,“真的嗎?這說明我有眼光,都說曲高和寡,看來真是如此。”
明旌也知道夏紅衣是在開導自己,以便引開話題,于是說道:“小侯爺眼高于頂,明旌這雙瞳目能被小侯爺看上,真當萬幸。”
夏紅衣挑挑眉,“那當然,我夏紅衣看上的東西必為稀世珍品。”
明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再去找個人家問問,說不定有肯收留我們的。”
夏紅衣聽到這句話,立即翻了一個白眼,“我謝謝你的堅持不限,可是三殿下,您似乎已經忘記了,我們已經走了十三戶人家,沒一戶肯收留我們,我用了利誘,你用了色引,結果都不成功,這不禁讓我覺得我來到了世外桃源,或者說,這里的人不是和尚就是尼姑。”
明旌看著夏紅衣,等她把話說完。
夏紅衣仰天長嘆:“可是和尚和尼姑也要香火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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