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19

　　　蘇晴也沒料到，自己就像個小媳婦一樣，下了班就乖乖回家，在家煲湯燒菜。

　　　平時多半是在外邊解決晚餐，即便自己做的時候，為了省時間，也不會費太多工夫去研究菜式。

　　　今天她居然考慮了一下葷素搭配的問題，還花心思想讓菜的賣相好看一點。

　　　為了個男人，真是犯賤。她在心里鄙視自己。

　　　不過，偶爾表現表現就夠了，提醒他自己有賢惠的一面。萬不可養成習慣，讓他以為一切都理所當然。

　　　他加班到很晚，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她耐心地等著他共進晚餐。

　　　“怎么樣，今天工作還順利吧？”

　　　他不說話，沉重地嘆了口氣。蘇晴不再多問，誰都知道現在經濟大環境不好，做什么生意都很困難，這年頭還能保證穩賺不賠的黑馬行業很少。

　　　而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

　　　她幫他按摩肩背，揉了揉他的眉心。

　　　“別老是皺眉頭了，會長川字紋的。”

　　　“你這個周末有安排嗎？”

　　　“沒有。”

　　　“那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她好奇極了。

　　　“這是秘密。”

　　　開車開了很久，已經出了市區了，蘇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片片農田、一幢幢房舍，偶爾還有一兩個魚塘，路邊都是繁盛的樹木和野花。她已經不在乎去哪里了。

　　　“真好，周末來野外度假，遠離塵囂。”

　　　“當然，這算是我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他居然有這個心思，讓她有點感動。

　　　目的地是一個很偏僻的度假村，人并不多。兩個人拎著個午餐籃，在荒山野嶺里漫無目的地逛著。

　　　太久沒看見這些野生的事物了，蘇晴開心地摸著一棵棵樹的紋路，一條條小溪，一塊塊卵石都讓她喜歡不已，她甚至覺得泥土的氣息很好聞。

　　　“怎么樣？喜歡嗎？”

　　　“當然。”她帶著一絲感激之色看著他。

　　　兩人走得累了，在一片茂盛的草地上坐下來，開始野餐。

　　　在野外果然感覺別有一番風味，蘇晴吃完午餐，已經不想走了。

　　　“這里太舒服了，我們多休息一會吧。”

　　　她把頭枕在他大腿上，瞇上了眼睛，居然睡著了。

　　　睡夢中都是青草的氣味，她在一片黑甜中似乎恍恍惚惚看見一張臉，似乎是李蔚然，又有些不像，她狐疑地看著他，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說：“我不管一切世俗眼光，我要和你在一起！”她感受到一種兩情相悅的歡喜。卻見他臉色一變，似乎有什么原因必須匆匆離開，她頓時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李蔚然溫柔地問她：“做夢啦？”

　　　她不置可否，心中疑惑剛才有沒有流口水或打呼嚕，如果有，那可丟臉丟大了。

　　　“腿都被壓麻了吧？”她捶著他的腿，他搖搖頭。

　　　她感受著草叢的柔軟，看著一片片樹葉在陽光下發亮。

　　　想了想，從包里摸出一本D.H.勞倫斯的《戀愛中的女人》，打算用看書的方式消磨時光。

　　　李蔚然問：“那我干什么？”

　　　“我這里還有一本勞倫斯的《**和吉普賽人》，我最愛的作品之一，你也看看吧。不看書的男人，我沒辦法喜歡。”

　　　他看了一陣，似乎沒什么興趣，枕著她的雙腿睡著了。

　　　她靜靜地看著書，聽著他均勻悠長的呼吸，心里一片平和。

　　　慢慢地，一只手輕輕地觸碰著她的身體，緩緩移到了她的**上。

　　　她拍掉那只手，恨恨地看著他。

　　　他還在閉著眼睛裝睡，卻一副忍住不笑出來的模樣。

　　　“臭流氓，睡覺都不肯消停。”

　　　話音剛落，她就被翻身壓在身下。她一下子置身于濃密的草叢中，有些天旋地轉，他強壯的身體壓在她身上，使她無限接近這片大地。

　　　她的身體感受到了他的反應。

　　　“在這里？”她有些驚愕，雖然這里人跡罕至，但是萬一被人撞見，那不是羞慚欲死，況且誰知道會不會猛然跑出來一只什么動物。

　　　他只溫柔地吻著她，用濕漉漉的吻和強烈的男性氣息誘惑著她。

　　　她搖擺了一下，終究無法抗拒。

　　　慢慢地褪下衣服，一邊膽戰心驚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心中又是緊張又是刺激。

　　　兩人就這般幕天席地，她聞著青草汁液和泥土混合的氣息，還有他身上的汗味，透過樹葉，可以看見一角高高的藍色天空。

　　　反正都這樣了，管他什么道德廉恥，還不如好好享受這風和日麗。她撫摸著他身上的汗珠，看著他的眼睛。軟綿綿的草地又是瘙癢又是刺人，不斷地刺激著她的表皮神經。

　　　她要享受當下，這一刻他們相愛，這就是活著的意義，太多人活得渾渾噩噩，她和他，不想做兩只庸庸碌碌的螞蟻。

　　　蘇晴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朱凱是剛來公司不久的實習生，平時都誰都畢恭畢敬，工作方面也非常勤奮，是一個很優秀的新人。

　　　眼看試用期結束了，要簽訂正式合同了，大家都覺得以他的表現簽約自然理所當然。

　　　蘇晴正在處理自己的事情，突然聽得人事辦公室里吵起來，居然是朱凱和人事經理的聲音。

　　　“經理，既然試用期合同上都寫好了轉正后的待遇，為什么現在的合同上每個月的底工資少了三百塊？”

　　　“或許是根據綜合評估得出的一個標準，這個，我們人事部也不是很清楚。”

　　　“人事部的人都不清楚，那我應該去問誰？轉正合同肯定要總監簽字批準的，難道我應該去請示總監嗎？”

　　　人事經理沒說話，蘇晴卻明白了事情原委，想必是公司故意壓低了合同的薪資待遇，對很多性子懦弱的人來說，就只好吃這個啞巴虧了，不然難道要因此而辭職嗎？想不到這個朱凱卻不吃這一套。

　　　只聽“砰”地一聲，朱凱急匆匆地從人事辦公室出來，直接往總監辦公室去了。

　　　大家都面面相覷，有不少人認為這個小小的實習生也太莽撞了，才剛剛轉正就開罪了人事經理和總監，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不過也有人暗暗叫好，明明是公司侵犯了合法的權益，憑什么忍氣吞聲，任人宰割？

　　　蘇晴就是后者，她對這年輕人有些欣賞，因為以自己的性子，多半就逆來順受了。

　　　眼看他又從總監辦公室出來，去找人事經理了，蘇晴等人都好奇結果如何，偷偷一問，原來朱凱居然贏了，總監簽字，之前承諾的薪資一分不少。

　　　大家都對這小伙子有些佩服之情，也有不少人替他暗暗擔憂。

　　　朱凱倒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兒，該干嘛干嘛，表現滴水不漏。

　　　待到下班時間，大家都紛紛走了，蘇晴留下來把事情都整理清楚了，準備離開，才發現公司里只剩下朱凱和自己兩個人了。

　　　“這么晚了，先回家吧，有什么事一定要今天做完的嗎？”兩人平時關系不錯，蘇晴問他。

　　　“沒什么事了，剛準備走呢。為了慶祝我轉正，我請你吃晚飯吧，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哪里，不用客氣了。”

　　　“走吧，就在公司附近，我每天都一個人孤零零地吃晚飯，難得今天有個伴。”

　　　他的語氣就是對一個普通的同事，蘇晴覺得無法拒絕，何況她也有些話想和他說說。

　　　兩人在公司附近的某家餐廳吃飯，蘇晴問他：“今天那樣做，沒有仔細考慮過嗎？”

　　　“考慮什么？我辛辛苦苦賺的工資，憑什么被莫名其妙地扣掉三百塊？”

　　　“你是對的，但是如果因此得罪了領導，而領導又是比較小心眼的話，那你以后的工作就很難順利進行了。”

　　　“我覺得一個有遠見的領導，應該會欣賞一個堅持原則的人，而不是一個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的人。”

　　　她對他產生了一絲佩服之情，或許他大有前途。

　　　兩人輕松地聊著，朱凱滿腦子奇思妙想，蘇晴驚喜不已。

　　　“所以你也愛看紀錄片嗎？我喜歡看BBC拍的《太陽系的奇跡》、《宇宙的奇跡》，非常精彩。”

　　　“嗯，我看了一部《鯊魚的故事》，印象很深刻，我覺得鯊魚的保護刻不容緩，我們必須立刻做點什么。”

　　　蘇晴定定地看著他，她不久前剛看過那部片子，也是印象頗深，想不到居然和朱凱能聊得這么投入。

　　　正想發表一點自己的看法，忽然看見李蔚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愣了一下，李蔚然已經走到面前。

　　　“你怎么來了？”

　　　“不行嗎？我來接你下班。”他語氣冷淡。

　　　蘇晴趕緊給兩人介紹了一番，朱凱表現得很客氣，李蔚然卻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蘇晴隱隱覺得不妙，趕緊找了個借口，和朱凱告別，拉著李蔚然離開了。

　　　兩人坐上車，車子很快溶入一片滾滾車流中。

　　　“你不會在亂吃飛醋吧？”蘇晴狐疑地問。

　　　“那個男人是誰？和你什么關系？”

　　　“拜托，他只是我們公司一個新同事而已，比我還小著幾歲呢？你在瞎想什么？”

　　　“孤男寡女在一起，能發生什么好事？”

　　　“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一男一女在一起，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友誼。”

　　　“以后不準再和他單獨相處，最好工作上也不要有所接觸。”

　　　“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在一起共事。”

　　　“要么和他保持距離，要么你就換份工作。”

　　　“莫名其妙！”蘇晴差點氣破了肚皮。

　　　晚上，李蔚然想要“例行公事”，蘇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今天晚上不行，我沒興趣。”

　　　他也不強求，自個兒穿件睡衣，獨自睡到一邊去了。

　　　蘇晴躺在床上，心潮起伏，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又有些情動。于是主動地伸手去攬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

　　　他居然嫌棄地撥開了她的手，身體往前挪遠了些。

　　　蘇晴氣得裹緊了睡衣，離他遠遠的，各睡各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