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課是地理,講的都是我沒去過的地方。
放學后,阿川把我們仨聚在一起。他說:走,跟我看美女去。
老賢說:美女?什么情況?
阿川說:邊走邊談。
陳振說:我今天要值日,待會還要掃地呢。
阿川說:看美女重要還是掃地重要?
陳振說:掃地重要。
阿川說:別裝了,走吧。
結果陳振走得最快。
下了教學樓,我看見校道上滿是走動的學生,有在打羽毛球的,有在閑聊的,帶著些微暖意的橙色陽光射在校道上,和諧萬分。
阿川說:我跟一個美女信息了一個多學期,現在終于要見面了。
我說:怎么沒聽你說過?
阿川說:沒成熟的果子都是不好吃的,當然要等事成才好說出來的嘛。
陳振不屑笑道: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開始**你還在信息戀。
阿川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交友,朋友的友。
老賢打趣說道:朋友前少了個女字。
我說:說不定是個男字。
陳振嘴角右起,邪惡著說:都不對,來的其實是條狗。
這讓我想起我聽過但沒經歷過的一句話,網絡時代,你根本不知道坐在電腦對面的是一個人還是一條狗,這似乎印證了狗也是可以戀愛的這個觀點。
阿川嗔怒,說:我可是有她照片的!絕對的一大美女。
老賢掩嘴,眼珠轉到極右,眉毛輕佻,說:說不定是偽娘呢,更有可能是你得罪了某條高智商的狗,它拿一張美女圖來勾引報復你。
阿川沉默,沒有說話。
我說:你感覺喜歡上她了?
阿川點頭。
我說:如果她是美女的話怎么辦?
阿川說:如果是美女啊?其實她是不是美女跟我喜歡她沒有直接關系,我喜歡的是她的內在。
我說:如果她不像那張圖一樣,是個丑女呢。
阿川遲疑了會,說:女人要有外在與內在美,沒關系,我可以帶她去整容。
我說:如果是個男的呢?
阿川流汗,說:怎么可能!
我說:一切皆有可能,沒聽過嗎?
阿川再次流汗,說:這個也沒關系,不是有變性手術嗎?
下個問題不待我說出,陳振就已經明白我要說什么了,他說:如果是條狗呢?
阿川憤怒踏地,說:你們太過分了,大不了我來個人狗情未了。
原來阿川的戀愛是超越性別超越種族的,太厲害了。
前往操場的路上,阿川邊走邊嘀咕祈禱:是美女,是美女,是美女,別化妝別化妝。
原來他還是沒能免俗,能選美女當然是美女,不然韓國的整容術造就的一幫美男美女拿來干嘛的呢?這是不是人往高處走呢?太深奧了,我想不明白。
臨入操場,阿川停下身子,轉身面對我們,沉重說道:我還是放不下心,你們見機行事吧。
陳振假裝聽不懂,說:怎么見機,怎么行事?
阿川帶著懇切的語氣說:她肯定是女的,但如果她長得比較糟糕,你們就裝路過然后帶我走。
陳振拍拍他說:嗯,我會的,帶你去她那。
阿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劉邦赴鴻門宴般向前。
我們仨躲在草叢后蹲著,眼睛與草叢齊高,時刻準備后續支援。
我說:你們覺得這玩意靠譜嗎?
陳振與老賢紛紛搖頭。
我說:也對,是人都覺得這不靠譜。幾條信息就喜歡,怎么可能,沒見過沒對視過沒相處過就說喜歡,明顯就是找借口來賭一把而已,只是輸的概率比較大。
他們點頭,表示認同。
我說:見面了,見面了!
陳振說:我們像偷拍的那些節目不?
我說:別理會了,先看。
遠處,阿川正顯眼地站在龍門前,估計那是他們相約的地點。
一名遠看五官端正大約一米六個子,看起來還算不錯的清純妹子走到阿川身旁。
我說:靠,這回讓阿川撿到寶了。
陳振瞇眼,說: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我認真一看,說:是啊,好熟,是誰來著,一時間想不起。
一會,老賢說:那不是學委嗎?
陳振腦袋一懵,脫口而出:什么!學委?不行!
我說:陳振,別沖動,靜觀其變。
沒等我說完,陳振就向著阿川走去。我只好跟上,老賢還在原地不知看什么呢。
我們開始討厭學委是一年前的事,在我們四人中,最討厭學委的是陳振,他那性格與學委像是氫氣與氧氣,電解就完全死掉。
仍記得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夏天晚上,臺風在外呼嘯,意圖殺害在外的一切生物。
我正拿起一只鞋子,糾結說道:出去是死,不出去還是死,我真的不想去晚自習。
陳振說:那就別去了。
我說:不去會死的,后果很嚴重。
陳振說:沒事,按照這天氣,電視早已發出紅色黃色什么色的警報了,按道理來說,是不用上晚自習的。
老賢說:這是不可能的。學校不會這樣做。
陳振說:正是因為他不會這樣做,所以我們才要站出來反抗這種不合理的東西。
阿川鼓掌,說:好,你帶頭起義。
結果那晚我們沒去晚自習,最后我們這起義小分隊剛成立就繳械投降了。
第二天我們被叫去教導處喝水,其實我們自己有水,奈何主任說教導處的水好喝,我們就不得不去。跟主任聊了會,我們深感自己犯下的錯對學校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愿意接受寫四封官方認錯文并全校通報的處罰。陳振在宿舍說的那套警報說辭在主任面前被批得體無完膚。主任說那是別的學校執行的東西,我們學校是不執行的,我們是領頭羊,必須與眾不同。我想,難怪別的學校的飯菜這么好我們的這么差。
此事過后,我們通過各種途徑得知原來是學委干的好事。那晚風雨交加,老師沒來,但學委來了。學委把我們的行為告訴給路過的主任聽,結果就出現了這種境況。
我們前去質問她:你為何當學校的走狗。
學委漠然看著我們,說:是你們犯規在前,我只是履行我的職責。
陳振說:那我也差不多啊,我在用國家給予我們的權利,為了生命安全,我們才不來晚自習。
學委說:你說的那些警報只限制非宿制學校,懂嗎?再說,怎么不見我死了?我只是履行我的職責,你們所做的是你們的事,只要不關我的事,就不是我的事。
我想說難道我死了才去注意嗎。但我沒有說。
雖然我明白她沒有錯。但我們的立場不同,注定成為敵人。埋藏在心底的鄙視早已生根發芽,我覺得我是再也喜歡不上她了,更何況我從未喜歡過,此刻不過是把那存在的可能完美扼殺掉。
陳振來到阿川面前,說:咦,阿川,怎么那么巧,一起去吃飯吧。
阿川愣了愣,眼睛猛眨。
陳振說:阿川,你是不是病了,眼睛眨得那么厲害。
話音未落,老賢就到了。
老賢說:怎么那么巧啊,哈哈,啊哈哈。
陳振說:咦,學委你也在啊,剛才沒認出你真不好意思。
學委一笑,沒有說話。
阿川說:不了,你們三個去吃吧。
我說:這樣啊,好吧,那我們走了。
我拉著想繼續說話的陳振遠去,可能他不想衣服被我扯爛,沒反抗就跟我走了。
郁悶會傳染,并且原本我就有點郁悶,為何那人會是學委呢,阿川不是看過圖片嗎,怎么會認不出是學委,一連串的疑問。我的晚自習在郁悶中度過,十一像往常一樣問了我許多其實并不太難的問題,只是我不太想說話,今晚沒有搭理她。
晚自習結束回宿舍,宿管吹哨,熄燈。黑漆漆的陽臺里,阿川陳振在洗衣服,我則在刷牙。
陳振說:阿川,這是什么情況,為何那人會是學委。
阿川開心著說:她說那是考驗我,她拿的是別人的圖片。
我實在理解不了所謂的考驗究竟是什么玩意。
陳振冷冷一笑,說:你怎么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阿川說:沒想到是美女嘛,當然開心。
陳振說:難道你想跟她在一起?
阿川說:我們現在是朋友,至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陳振說:難道你忘了當年的恥辱嗎,我們四人被賣的那件事。
阿川說:那原本就是我們的錯,學生就該好好晚自習。
陳振說:就是說你認為她是對的?
阿川說:她是錯的,我們也是錯的。
陳振說:你聽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
阿川說:她是最高檔的衣服,你是我的手足,衣服就要配手足,沒有衣服的手足太難看,沒有手足的衣服也搭配不出那種韻味。
陳振說:看來你已經著了她的道。
阿川說:不會的,你放心,這可能是以后的事。
我嘴里滿是泡沫,我含糊說道:算了,別吵了,相親相愛宿舍人。
陳振說:可是我不喜歡她。
我說:我也不喜歡她,但我們要遷就阿川,我們要相信他。如果這原本就是不合理的事情,那么謝幕只是遲早的事。
阿川聽了,沒有生氣,點了點天,說:陳振,無論事情如何,你都是我永遠的兄弟。別為一個女人發牢騷。
我說:阿川,你了解她嗎?
阿川說:感覺還算了解,信息了半年總不會一無所知。
我說:好吧,祝福你,而不是祝福你們。
第二天,他們就在一起了。這讓我很困惑,為何兩個原本不搭調的人經過信息這玩意就能彼此了解然后在生活中迅速一起,難道他們就這么義無反顧嗎?只是這些都不是我能干涉的,我所能做的,大概只有在臺下默默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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