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學校的早自習不是用自習而是用來讀書的。林欣的聲音比較小,帶讀的工作就落到我的嘴上。開學不久,書也沒什么好讀的,只能讀鴻門宴。一遍下來,肚子狂響,只能停下讓他們自由朗讀。可是自由是有的,讀倒是沒人讀,我肚子太餓了,也懶得理會。
回到座位,我拿出早上在飯堂買來的但來不及吃的炒飯,大口大口地塞進肚子。雖然這飯比較難看,也比較難吃,滿滿的都是橘紅色的油,到底是什么油我就不得知了,反正吃了會肚子疼,并且那些炒過的飯像是放了一夜不動的白飯,無味冰冷硬。可我還是要生存的,只能強硬塞進肚子了。
十一說:你干嘛早自習吃飯。
我惡惡地瞪著她說:吃飯?吃豬潲還差不多。
十一說:有這么難吃嗎?
我說:你早上吃了什么?
十一說:自己帶來的東西,還有一個饅頭。
我雙手抱頭無語。久久才說出話來:你竟然買到饅頭!我到了飯堂后就只剩這些東西了。
十一說:那當然,我六點起床,飯堂還沒人呢。你幾點起床的?
我說:六點十五分。
十一說:差不多啊,為什么你買不到。
我說:那些買饅頭包子的恨不得把饅頭塞到衣服里面,買炒面的兩手捧著七八盒,你讓我怎么買?
十一說:你也六點起床就好了啊。
我說:生物鐘不對。
十一說:那沒辦法了。
我哀怨地望著她,說:十一,你幫我買早餐好不好?
十一果斷拒絕。
我說:我教你數學。
十一說:成。
我點了點頭。
十一說:你在早自習吃東西不怕被老師罵嗎?
我說:不怕。我餓了難道不吃東西啊。不吃會死人的。
十一指向窗外,說:你看。
我轉頭一看,教導處主任站在窗外,盯著我的飯盒,順帶看著我。我想,慘了。
他示意我出去,我只能一瘸一瘸地拐出去。
主任盯著我的腳說:你的腳?
我說:謝主任關心,沒什么大礙。
主任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說:謝謝,謝謝,真的不用批我病假,我是好學生,我要帶病上學,我要當十佳。
主任說:你想得美,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為何穿拖鞋。
“......”
我楞了好一會,才說:我的腳腫了。
主任說:這不能成為你穿拖鞋的理由,更何況今天有上級部門來查看,你這是破壞學校形象。
我說:可是我的腳腫了穿不了啊。
主任說:這不是理由。
我說:那怎么辦。
主任一想,說:給你兩個選擇,要么硬要穿上去,我管你痛不痛,你這是小我,你要為學校形象這個大我服務。
我說:這太殘忍了吧,我這小我會死人的,大我死不了人。
主任說:所以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你回宿舍躲一躲吧,等上級部門走了你再出來。
我說:可是我要學習啊。
主任說:學校形象第一,沒有學校你還學習什么?你說你選哪個。
我說:我還是選第二個吧,我不想死。
主任說:其實我想你選第一個,這樣就不落下課程了。
我說: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休息休息,只有充分休息才能以飽滿的狀態去高效學習。
主任說:那好,你走吧。
早餐的事就這樣被遺忘了,我跟林欣交代一些語文課的事就拿著陳振的幾本漫畫回了宿舍,一路小跑比平常要快得多。
轉眼便到下午,鑒于我擁有比其他同學更充裕的時間,我已在下課前十五分鐘走下宿舍樓來到食堂吃了飯。
陳振回到宿舍就問我:十三,你早上怎么沒上課。
我傲著臉說:教導處主任看我腳受傷了,批準我在宿舍休息。
老賢吃飽飯喝著可樂,說:他是看你殘廢才可憐你吧。
我說:隨便隨便,反正事實就是我一早上不用上課,在宿舍美美睡了好多個覺。
陳振聳聳肩,說:你們誰陪我去找下宿管。
我說:我陪你去吧,反正閑著無聊。
宿管室里,三名宿管正看著電視。
陳振裝作很尊敬他們,說:宿管你們好,我想跟你們商量點事。
昨晚沒收陳振手機的宿管說:我認得你,你是昨天被我沒收手機的同學,我正準備交到學校呢。
陳振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轉彎抹角了。是這樣的,宿管,這手機是我跟這位準備腳殘并且早已腦殘的同學在來時的路上借我姐姐的,你看他行動也不利索,怎樣也要有方便通訊的工具,這不我就怕出事了嘛,才借我姐姐的手機。昨晚我正想拿出來跟家人報個平安,不巧被您看見了。您看能不能寬容大量,原諒我這一次。
我竟然,竟然點頭了。陳振向著站在他身后的我邪惡一笑,這笑宿管是看不到的,他分明是在笑我承認自己腦殘。可我不腦殘我怎么會點頭呢,不對,我是在配合陳振,犧牲自己成全他。
宿管擺擺手說:這些話我聽多了,沒用。
單方的商議火熱進行著,陳振說了很多一辨就知道是假的的理由,說了很多一聽就是違心的好話,宿管沒有不妥協。
陳振把心一橫,從褲袋掏出100元。極為不舍地送上去,說:宿管,這是孝敬你們的,給你們買煙。
宿管臉色一變,上前一把捉住那100元,兇狠地說:這是組織不允許出現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這樣,我要沒收你的贓款!至于你的手機,原本就是沒收一天讓你反省反省的,諒在你認錯態度還不錯,手機就還你,下不為例。
陳振愣了愣,眼珠一轉,說:對,這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敢了,這贓款就上交組織吧。
很快,宿管就把手機拿出來還給陳振,陳振轉身就拉著我走,臨走前我還轉頭一看,那三個宿管笑瞇瞇地看著那張一百元,其中一個直接拿起放進自己的褲袋,我搖搖頭,想,這是什么情況。
回到宿舍,阿川那玩手機的姿勢讓我想起古代躺著抽**的人,不僅形似更是神似。
陳振得意一笑,說:我拿回手機了。
阿川哦了一聲,自顧自繼續發信息,老賢看了他一眼就低頭不再理會。我對他說:算了吧,他們只能分擔痛苦是分享不了快樂的。
陳振說:可是我想與他們分擔痛苦啊,那100元每人25怎樣?
我趕緊上床脫衣蓋棉被,裝聽不見。
午休醒來后,阿川看了眼手機,一臉興奮說道:下午陪我做件大事。
陳振說:什么事那么神秘?
阿川臉上分明寫著色狼二字,他說:下午就知道了。
下午的課很安靜,安靜得讓人直想睡覺。期間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第二節課下課后,班長在走廊呼吸著被人呼吸了無數次的不新鮮空氣,可能他一年也沒抬幾次頭,所以他總能抬頭就碰見大事。他抬頭看了眼天空,嘩了一聲,大喊:UFO啊!
陳振一聽,說:什么?小賣部的UFO拌面?
班長是名男生,可他此刻在原地蹦跳手上下來回擺動的姿勢讓我捉摸不透他是否突破了性別的界限,帶著男性的特征變成了女性。他尖聲喊道:是外星人的UFO啊。其尖銳程度不亞于忐忑。
我一聽有UFO,立馬盡我最快的速度向后門奔去,企圖成為見證UFO的第二人。我的額頭開始狂汗,挪腳的頻率不斷加快,此刻,達到了我人生中的最頂峰。
一股風刮過,陳振以3km/h的慢步速悠哉地超越了我,還丟下一句,十三,別挪那么快,摔倒就不好了。
像是跑了場馬拉松那般辛苦,當我走到走廊時,那里已經堆滿了人,我抬頭一看,哇,好大只后腦勺。
我說:高大的班長,讓讓。
我終于看到了,那是一點比太陽大不了多少的黑點。
我再哇,好黑的UFO啊。
陳振說:十三,外星人入侵地球了,怎么辦?
我說:沒事,走為上計。
陳振說:應該是跑為上計。
我說:我跑不了,只能走。
陳振說:那你好自為之吧。
人群越來越黑,十一也跑來湊熱鬧,說:看什么呢?
我一臉沉重,說:外星人要入侵地球了。
教導處主任如同幽靈一樣恰好路過,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不知多少次,喊道:發生什么事,怎么都在圍觀,成何體統,把學校形象丟到哪去了!
班長說:外星人的UFO來了,學校要被占領了。
主任右手成掌。放在眉前擋住雜物遠眺,片刻,他低沉著說:孩子們,學校可能打不過外星人了,你看我這幅老骨頭也沒多大用處,所以你們的生命最后都掌握在你們的腳中,你們要加油。
說完這話,主任轉身就走。有名高大的體育生把手按在他的肩上,不讓他離去。他說:我們先走。
主任臉色一變,說:你不知道領導要最先走的嗎?
班長再次尖叫:UFO被打下來了。
人群中響起了對國防的贊賞聲。我遠遠望去,那黑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墜。于是,我的聲音也加入那片贊賞中。
主任臉色冒光,大喊:同學們安靜點,本著對學生生命高度負責的態度,UFO已在我校保安部以及高三五樓科研室科研人員的全力出動下,輔以**,被完美打落。
掌聲響起。
主任對著那么體育生說:你剛才不應該攔我,我是為了先走一步,去發布命令。
體育生呆呆地點了點頭。
班長又尖叫一聲:風箏形狀的UFO啊。
目光齊刷刷地轉去。
陳振切了一聲,說:那是UFO形狀的風箏。
眾人一看,黑點越來越大,最后掉落在地上。一個5歲大的小孩屁顛屁顛地跑到草地上把它撿起來,身后緊跟著的是他和藹可親的爺爺。
不知是誰切了一聲,群切紛涌,四散。
那名體育生轉身想尋找主任,卻不知主任早已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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